谢良钰自认想得十分周到,还给梅娘提了些小建议,最后写成了一封长长的家书,只等着到驿站寄出去便是。
除了梅娘要说的那些话,他还着意加上了他们近日可能要搬家的打算,让洛青如果回来找不到他们,可以去找明大人打听。
做完这些事,梅娘心里头那点心结也通畅了,两人又开始商量着收拾行李,看有哪些必须要带走的东西,梅娘稍微显得有些紧张,不过,有相公在身边,她倒真是不怕的。
春天已经来了,运河两岸的杨柳都蒙上了鲜翠的颜色,微风拂过的时候,还能偶尔听见清脆悦耳的鸟鸣声,河畔几户人家白砖青瓦,不时有人进出,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
普通的百姓谁能预料到,这样一个平静快乐的家园,什么时候就有可能陷入战乱呢?
谢良钰打开了窗,让外头清爽的风都透进来,他已经决定早日带全家搬往省城咸名——明寅铖也打算将家眷安排在那儿——待在那里好生安顿下来,童生试的最后一道院试,也就该到了。
第73章
这个时代的搬家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谢良钰做通各方面的工作,一边复习着一边帮忙收拾行李,等他们三家都收拾停当,也已经是五月下旬的时候了。
距离六月院试只有十来天,安平这边早已经不复上月的祥和,要打仗了的消息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街面上人心惶惶,大家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除此之外,物价也rou眼可见地涨了起来,战争到来的时候,最贵的无疑就是粮食,安平城里的粮价一日三变,几乎涨到了从前两三倍的价格。
“米价又涨了?”谢良钰放下书,看着从外头回来的梅娘,“别买了,今年各地粮食算是丰收的,价格本不该炒到这个程度,咱们去省城,那里官府督管的力道大些,也安全,不会涨得太离谱的。”
梅娘点点头,还有些愁容不展:“街上好多店面也关门了,我回的时候还看见宋大嫂他们——他们的布庄体量大,不能像咱们似的说走就走,但最近生意也不好,她还跟我说,也寻思着到外地去呢。”
“我前两日才与宋老哥说过,他们会会慎重考虑的。”谢良钰点点头,“不过也别太担心,安平毕竟不直接临海,战火可能烧不到这里来,况且还有明大人在,他是叶将军部下故将,定不会让倭寇胡作非为!”
梅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呀!是、是定海将军吗?”
“我们大齐还有几个叶将军,”谢良钰失笑,“你别看他平日里总平易近人的,对城中吏治管控也不大在行,但在行伍上,可绝对是把老手。”
这话不假,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之事,明寅铖的能力无疑是在军事上更加突出,可在管理日常政务上……
单看城内米价便也能略窥一二了。
大齐治下十五个省,其中平州府隶属于河东,省城咸名物产丰富,经济发达,算是北方诸城中有名的富庶之地,再加上这里临海,船运业和渔业也十分繁荣,历代住在咸名的居民们,向来是没受过什么苦的。
也就是近些年才忽然有些不好,北边草原的敌人刚消停些,劫掠却又忽然开始从海上来,沿海城市被sao扰得苦不堪言,多少也影响了咸名人民的生活。但也不严重——咸名本身是不临海的,地处内陆,又是河东省的经济政治中心地带,很少有战火能烧到这里来。
因此经过仔细考量,知县大人决定就把家眷安置到咸名城去,而对于谢良钰来讲,若今年他得中,那明年八月的秋闱也是在咸名举行,没有比这更方便的了。
安平距离咸名不算远,而且可以通过运河直达,谢良钰他们是搭上了县令大人护送家眷的顺风船,还有城里一些早先得到消息的富贵人家——这事儿自然是不能大大咧咧地在外头张扬的,不然被百姓们知道顶头的青天大老爷和富商都急急慌慌地往外跑,不彻底恐慌起来才是怪事。
若真是那样,造成民乱,不论之后明寅铖能不能抵挡得住不知道回不回来的倭寇进攻,他的仕途也都算走到头了。
因此一切都是在尽量无声无息的过程中进行的,大伙都是轻装简行,尽量将家当换做轻薄的银票珠宝等物,而且此次出行的多是家中女眷,当家的还是要守在这里,不能随便离开。
大家连夜把东西装了船,又请了镖师护送,再天色将明的时候,终于悄无声息地上了路。
谢良钰和梅娘他们分配到的房间不算大,但也不至于憋屈,一家三口连带着大黑安静地待在里面,躺下伸展身体是没问题的,若想在房间里放开活动,就不可能了。
梅娘是第一次坐船,看哪里都新鲜,根本在房间待不住,整顿好东西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甲板上去,吹着风也不愿意回来。
这会儿已经快进入六月了,正是出游的好天气,河上风不冷,日头也不毒辣,所以谢良钰就随着那两个小疯子随便去,只是得看好大黑,毕竟船上人员密集,这么一条面向凶恶的大狗,实在容易吓着别人。
冲撞了那些娇贵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