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虽然战争很可能就快要来了,但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该考的试也还是要考。
童生试一共三场,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六月院试,三场都过,才能算是秀才。
那日谢良钰与明寅铖和陈提学在后衙说了会话,没多久的功夫,前头衙外头就贴出了此次县试的成绩单,谢良钰当时还在里头忧心忡忡,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堂而皇之地挂在了榜首的位置上,接受一众考生的仰望。
“这个谢良钰……这是什么人?好像在学堂里没听过这名字啊?”
有人疑惑不解地问了出来,很快便有那消息灵通的人笑道:“不是吧,你们连他都没有听说过?”
“还请这位学兄指点。”
那人炫耀的欲望得到了满足,侃侃而谈道:“他可不简单——这名字有时候能从夫子们口中听到的,说他才思敏捷、学识渊博,啧啧啧,连夫子都交口称赞的人,得到这一榜首,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咦,既然如此,我等怎么没有听说过?”
“一看你们就不常注意听夫子讲话——说来,这位谢兄也实在是低调,很少参加聚会活动的,因此才名声不显吧……不过我听我兄长说,这才是做大学问的人呢。”
其实并不,谢某人只是要补起自己太过薄弱的基础知识所拥有的时间太短,实在没有空出去参加那些华而不实的活动罢了。
“不骄不躁,淡泊名利,实在是我辈之楷模啊……”
此次考试,参试者七百余人,而有资格被选送参加两个月以后府试的只有一百三十余人,科举考试的残酷性,在这最底层的小试上便可见一斑。
毕竟,如今这个年代,只要有资格来参加考试的,都是家里人用心供养、读过几年书的,像原本谢家那样的人家,倾尽全家之力,也只能送长子一个人读书,且在二老仙去之后,若只靠原身一个人的本事,是断断没有能力继续读书的。
可是如今到了考场上,单是第一关便卡掉如此多的人,在之后还有更加严格的府试院试,真正能考上秀才的,说“十不存一”都有些多了。
着实不易啊。
闲话不多说,谢良钰这次回去之后,一边让梅娘开始收拾家里的家当,将一些散碎的银子浇熔成大些的锭子,还有不易携带的小件首饰也统统换成钱,同时还开始囤积一些米面粮食等等……他也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好在有明寅铖在旁指点一二,还不算乱了阵脚。
明寅铖答应谢良钰,如果下半年情势真的不好,会帮忙送他家眷上外省避难——他自己前来赴任也携了一干家眷,明大人自己悍不畏死,提起抗倭来甚至两眼放光,但他是个孝子贤夫,是绝不愿意家人也跟着自己以身涉险的。
谢良钰这才算放心些——只要到时候梅娘他们能跟紧县令大人护送家眷的顺风车,安全性应该是不用怎么担心的。
平洲府试便在这样紧张的形势下到来了。
安平只是平洲下辖一个小小的县城,自然没有举办府试的资格,考试前三天,谢良钰和县试被录取的一百来个考生一起,登上了前去府城的大船。
这船还是安平本地县衙帮他们安排的——对于县令们来说,本地学生若能在高一级的考试中取得好成绩,也算是他们做出来的政绩,所以历届县令还是不吝于在考试上花些钱的。自然,一路的路费与食宿,谢良钰他们也只需上交最基本的成本费用就可以了。
这一路上没有家里人照顾,许多娇生惯养的读书人不自在的可不少,谢良钰虽然以前没少自己照顾过自己,可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没多久就抱上了梅娘的大腿,过了这么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突然被扔出来,居然也有些不习惯了。
幸好时间不长,他窝在船舱里看着书,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考试当天早上,仍然是天还没亮,就有安平随同来的官差负责把考生们叫醒——以一点都不温柔的方式,谢良钰给那锣声一惊,猛地惊坐起来,太阳xue突突跳着疼。
他长叹一口气,也只得收拾好自己的考篮,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匆匆套上衣服,汇入了准备前往考试现场的考生长队。
——像他这么心大的人其实不多,前一天晚上不少人根本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烙烙饼,还有半夜爬起来跑到外头挑灯夜读的……以致于各个看上去都相当睡眠不足,排成的长长的队伍看上去不是昂首挺胸上考场,反倒像是要被流放。
呸——谢良钰自觉地止住了内心的吐槽,好像听见梅娘气急的声音又清脆地响在自己耳边。
“不许说,不吉利!”
这时候别说太阳没升起来,天上连星星都还挂着,大家穿着差不多的衣裳,手里提着篮子,还有些简单的来不及慢慢享用的早餐,一齐列队往举行考试的雪宫走去。
街道上熙熙攘攘,甚至比白日里赶集的时候还要热闹——平洲是个挺大的州府,下属不少县城,每个县里今年至少都要选送百来个考生,再加上往年考过县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