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旁边另一个妇人也感叹道,“而且如今三郎知道上进了,保不齐过两年真能考上功名,到时候她便是咱村里独一份的秀才娘子,多风光啊!”
“是啊是啊……”
大伙于是又七嘴八舌地唠起来,女人们语间少不了艳羡,却并无其他意思——如今的谢良钰固然看着是个一等一的好相公,可作为近些的亲戚,前些年他是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洛梅娘有本事将他改造成今日这样,不论是有手段,还是真命里带福,那都是人自己的本事。
若换一个人……甭说换一个人,几个月前村里待嫁的姑娘可还都把谢家当个大火坑呢,谁肯往进跳啊!
而且人梅娘也不差,这年头,这般能赚钱的妇道人家,她们可连听都没听说过,现在若真说起来,谢家的顶梁柱竟是人家小姑娘,若说有福,那也是他谢三郎更享福呢!
这边讨论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那一边的梅娘却半点不知道,她扶着谢良钰进屋,打了热水给他擦擦脸,收拾着让他上床躺下,在炉火烧得正旺的屋子里也出了一身薄汗。
这晚他们还需在族长家里住一晚,明日才回家去。
梅娘把谢良钰收拾着躺下,一时竟不知道干什么,往床边上一坐,看着青年沉睡的脸发起呆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平时的生活是那样围着谢良钰在转——她的每一段回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这个人的影子在的,平时若是谢良钰在用功的夜晚,洗涮完毕,相公会在灯下读书,而自己就在一旁,边不时抬眼偷偷看看他,便顺手做些绣活,或者琢磨卤汤方子;若是相公得空,便会教她习字,或者给她讲那些书上有趣的故事……
现在这个布满她生活每一处角落的男人醉倒在床上,于是她都没有事情可以做了。
其实……梅娘又想,她觉得,自己每一次悄悄看向相公的时候,他表面上镇定无所察觉,其实都是知道的。
想到这,她又微微有些脸红,男人英挺的轮廓在灯影下显得格外清晰,眉若远山,唇若丹朱,鼻梁笔直又挺拔,睫毛长长的,还有些翘,简直英俊得像幅画。
梅娘禁不住伸出手去,虚虚抬着,在谢良钰面孔上方滑过,这只手由上至下,掠过笔尖,忽然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向下,想要落在那双花瓣一样形状美好的薄唇上。
可就在这时,他们独住的这个小院里,却忽然传出一阵奇怪又清晰的声响,谢良钰皱皱眉,许是被吵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梅娘脸腾地红了,嗖地一下收回了手,险些被惊得跳起来。
第61章
“什么声音?”
“相相相……”谢良钰迷迷糊糊问出话的同一时间,梅娘结结巴巴地看着他,样子竟然有点惊吓,“……相公……”
“?”
谢良钰没注意到这小丫头刚刚正想对自己图谋不轨,只当是夜深人静的,女孩子胆小,被那怪声吓着了。他凝神听了一下,发现那阵声音又响起来。
在雪地里走了大半天,回来又睡了一小会儿,虽然现在还有些萎靡,但脑子好歹是清醒了不少,谢良钰缓了缓,干脆翻身下了床。
梅娘赶紧上前扶他:“当心当心,地上凉,做什么呀?”
谢良钰哭笑不得:“这大半夜的,不得去看看什么在响么。”
他向来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并不觉得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可怕——听着有些像是什么东西在抓挠门板,可能是山上的野兽跑下来了吧。
这满宅子现在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可别给冲撞了,而且若是什么食rou动物,偷了院子里的鸡也不好啊。
梅娘一愣,被羞赧充斥着发热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连忙抄起一旁的厚衣服给谢良钰披上,Cao心地念叨:“那也披上肩衣服,下了一天的雪,外头多冷啊……哎等等,拿个家伙,别是什么凶猛的东西,再给伤着了。”
说着说着,她又意识到其实自己去打头阵才是最好的选择,谢良钰被这小丫头闹得很是无奈,只好同意她跟自己一起去看,他自己抄了把扫帚,又让梅娘拿上烧火棍,这才走去开门。
——作为大男人此时脚还有点软,当然主要是酒Jing的原因,谢良钰定定神,努力走得稳当一点,他今天一直在梅娘面前表现不错,可不希望现在因为这种原因而折损了自己男子汉的形象。
倒是梅娘很警惕,生怕外头真有什么魑魅魍魉,伤了自己弱不禁风的书生夫君。
两个人如临大敌,门外抓挠门板的声音还一直在响,听着其实怪让人头皮发麻的,谢良钰将梅娘护在身后,悄无声息地拉下门栓,一把推开了门板。
“呜……”
“……大黑!?”
谢良钰还没看清楚外头那一团黑咕隆咚的是什么东西,就听见身后的梅娘惊呼一声,小姑娘手里的烧火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一把拨拉开面前的相公就要往外跑:“大黑,是你吗!”
……大黑?洛家院子里养的那条狗?
谢良钰正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