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惟翎忽而牵住他的手,假作思量,“齐玉,你说咱们的马,若是落单了,能认识回营的路么?”
袁玠极其聪明,又同她心有灵犀,他抿唇一笑,“自然认识。”
言罢,他伸出长臂揽住她的腰,她借力跳到了他身前,他立刻搂紧了她,二人共乘一匹马。
袁玠伸手在她的马身上拍两下,那马没了束缚,自己欢快地跑远了,看方向,似乎和大营相反。
安惟翎笑道:“这蠢马约莫是回不去了。”
袁玠将她搂得更紧,低头在她颈窝处轻吻了一下,满眼温柔,“无妨。”
西北民风开化,不似京城那般守规矩。这马在街上随意走着,马背上二人皆是气度不凡,一个俊美一个明艳,路人望着他们亲昵的模样,纷纷驻足,报以微笑。
月上柳梢的时分,灯市也开了,街上亮如白昼。
安惟翎和袁玠下了马,走去一处最大的摊子,那里卖的是各式各样的走马灯。摊主是位粗犷汉子,笑起来却憨厚老实。
安惟翎眼神望向挂在最高处的那一盏灯,它不仅明亮,还通身华美剔透,上头画了五彩斑斓的百鸟朝凤图,既有江南的Jing致,又有西北的张扬。
摊主见状,笑道:“这位夫人好眼力,这是小人师父花了整整两月做的。不过师父说了,这灯不卖,需得有缘人来取。”
袁玠询问道:“何谓有缘?”
摊主取出一张长弓,一只羽箭,他伸手指着不远处一颗高大的杨树,“师父有一个心爱的玉坠,是他故人所赠。有一日不知怎的,坠子被鸟衔走了,挂在枝头。那树干太细,人不好爬上去,您若能将它射下来,这灯便是您的了。”
袁玠莞尔,伸手接过弓箭。他定睛一看,树梢上果然挂了一个极小的坠子,隐匿在夜灯的光影下,寻常人根本看不见它。
他拉开弓弦,瞄准了那颗玉坠,羽箭飞出去的一刹那,他忽而转头望向身侧的安惟翎,浅浅一笑,“中。”
一如九年前春猎时,她站在靶场上,松开弓弦的一瞬间,扭头对他笑着唇语:“中。”
果然,玉坠应声而落,掉在软软的草地上。
摊主惊喜万分,跑上前去捡起了坠子,用袖子擦擦,小心地放入怀中。
他回到摊前,取下那盏灯,递给袁玠,赞道:“不瞒二位说,这几个月来,小人摊子上来过不少想取这盏灯的,可惜都未射中,这位大人真是身手不凡!”
安惟翎面上笑意难掩,袁玠与她温柔对视一眼,笑道:“过奖了,若论骑射,内子远胜于我。”
摊主忙行礼道:“原来这位夫人也是个中高手!失敬失敬!”
二人笑着回礼。
拿好了灯,袁玠悄然在摊子上放下一枚银锭,揽住安惟翎的肩,翩然离去。
二人牵着马,悠悠走回大营。今夜又是满月,袁玠抬眼望着那一轮婵娟,叹道:
“西北的月与京中并无差异,为何月相同,月色却不同?”
安惟翎答道:“这里是边塞,有长风万里,有荒城古道,黄沙洗濯过的月色,自然不同。”
袁玠点头,“月色不同,可月终究是相同的。”
她笑开,清越的声音在无边夜色下回荡,“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相爷又在同我咬文嚼字呢?”
袁玠望着她,笑意清浅,眼眸却深沉:
“哪里有你在,哪里的月便相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故事,到这里就要和大家说再见啦,谢谢诸位一直陪伴我!
断断续续拖了很久才完结,因为我的本职工作实在是太忙(在帝都996那种),当然,我不能找这种借口,还是要和大家说一声,万分抱歉!
虽然我苟了很久,还时常断更,但是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过弃坑的心思。因为我很喜欢这些人物,尤其喜欢袁玠和安惟翎。
我喜欢袁玠,因为在他温文的外表下,藏了一颗既冷淡又悲悯的心。这是极其聪明的人,看透了世间种种才会有的样子。我说他慈悲,慈是他为生民立命的理想,而悲才是他的真实。
能坐到那个位置的人,无情才是大爱。
按道理,这样的人应该孤寂一生,不过我不舍得他这样,所以我让他留了一点赤子之心,留给安惟翎,和其他的亲友们。
我喜欢安惟翎,因为她身上没有其他姑娘那种牺牲感。
她少年坎坷,但是从来不顾影自怜。她为大周做了很多,却没有自我感动于这些牺牲。
她在感情上尤其通透,无论是rou.体还是灵魂的付出,她都没有觉得自己吃亏,因为她享受过程。付出是她的选择,她觉得这场游戏有趣,就这样玩了。
这也是我想劝很多姑娘的一点:不要自怜,不要有牺牲感,要乐在其中。把自己当作强大的人,那么所有的选择都是际遇,而不是别人占了你便宜。即便玩输了,也不要怨恨自己的付出,从新爬起来 ,继续玩。
我心里当然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