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安静了良久,唯有宋朵朵刮着茶盏的索索声,闻言,漠然道:“民女只是不知该从何处谈起。”
刘贵妃微微一笑,笑容谈不上和善,慵倦的一拂手,菁英一点头,屏退左右后,自己也跟着离开了。
“这次无人了,姑娘想问什么,便问吧。”
宋朵朵放下茶盏,并取下帷帽,与刘贵妃坦诚相望:“民女愚钝,还望娘娘解惑,您今日自导自演的这一出戏码?缘由为何?”
刘贵妃眸中飞快闪过一丝冷意,微笑也凝在了嘴角,久久之后,悠悠道:“随意污蔑本宫,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宋朵朵不以为然。
自温柔静死后,宫内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首先是皇后娘娘宫的桃花落尽;然后是陛下莫名晕眩;现在则轮到了贵妃娘娘。
皇后宫的桃花落尽,是有人提前设局;可贵妃宫里的闹剧,是在温柔静死后所为,而且手法还这么拙劣,让人一眼看穿。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贵妃在自导自演。
“目的呢?”贵妃问。
宋朵朵默默了片刻:“最想挑起舒妃之死的人是肃王殿下,可民女对肃王的了解,他若想查舒妃当年的死因,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法子,更不会伤及无辜。那么就是有人想借舒妃之死生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至于这人是谁……”她眸光沉凝:“越是复杂的Yin谋,越要推本溯源。找到这个案件的最终受益者,那么真相也就呼之欲出了。”
刘贵妃端坐在那,纤纤玉指捻弄着腰间佩饰上的绦子,森然道:“姑娘这意思,本宫是这案子的最终受益者?”
“非也,”宋朵朵抬眸凝着她:“贵妃娘娘不过是在温柔静的死状上读懂了凶手的意图,故而顺水推舟掺和一脚,借机得些小利罢了。”
刘贵妃笑问:“什么利?”
宋朵朵:“与其受制于人,不如自立门户。”
这后宫的女人虽然人数众多,但百花盛开的御花园中自然有几枝独秀。
第一秀:以皇后与刘贵妃为首;
第二秀:皇贵妃,也就是敦王的母妃为首;
第三秀:咸鱼党,这些人要么看开了,要么是未诞下皇子,索性佛系求存,不理世事。
来的路上,宋朵朵已从幸云的口中得知,自舒妃死后,皇上对后宫的女人大多公平待之,不曾独宠任何人,众女的荣辱大多和家族以及子嗣决定。
刘贵妃虽只诞下了两位皇女,但她与皇后同心,家事又极尽显赫,故而被封贵妃。
而今日之事不难看出,刘贵妃与皇后之间,怕是早已心生隔阂!
这隔阂的最大原因,无外乎就是皇权!
皇后虽无亲生子,但手里却有皇子;而贵妃却没有!
刘家想通过刘贵妃做大怕是不可能了,所以便将注意打在了萧淮北身上,这已然说明了刘家的态度,要不遗余力的捧萧淮北登上宝座。
那么刘贵妃想自立门户,有何不可呢?
刘贵妃:“姑娘凭什么说本宫受制于人?”
宋朵朵:“那就要问问贵妃娘娘了,您在当年舒妃惨死一事上,做了多少‘贡献’呢!”
刘贵妃微微眯眼,如针芒的眸光凌厉刺在了宋朵朵脸上!
宋朵朵沉声道:“贵妃也无需这样看着民女,依照当年陛下对舒妃的偏爱程度,足以让当年潜邸里的几位娘娘同仇敌忾。所以不止是贵妃娘娘您,想必另外几位潜邸老人儿,也都是参与其中的。您们之中,左不过是谁是主谋,谁做的事比旁人多那么一件两件的区别。
时过境迁,而今潜邸老人儿中,唯您与皇后居长!皇后娘娘不能生养,贵妃您也未曾诞下皇子,若轮起来,您二位实则是半斤八两。您没道理还要对皇后娘娘毕恭毕敬,除非,她的手中捏有您的把柄。譬如,当年到底是谁,给了舒妃娘娘致命一击!”
“大胆!”
宋朵朵恍若未闻,继续道:“有人想借温柔静的死旧事重提,那么当年所参与陷害舒妃娘娘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妨大大方方承认,然后以无辜被迫参与者的身份,将所有恶事推脱给幕后主使!这便是贵妃娘娘今日闹这一场的目的吧?”
当年之事主谋是谁显而易见,皇后娘娘作为嫡妻却得不到夫君的宠与爱,失了面子又没了里子,自然而然会是所有人中最恨舒妃娘娘的。
这若是场狼人杀的游戏,刘贵妃一定是个高手!明明拿了狼人的身份牌,却自曝预言家反咬同伴。无论能不能活到最后,至少能多活一轮。
但刘贵妃忘了,这幕后还有一个真正的预言家!
若不是她今日自导自演闹这一幕,宋朵朵倒还未怀疑过她,而今,她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宋朵朵实在不能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白磷涂在墙上,真的没有人事先察觉吗?
而且事发到现在,宋朵朵不相信此事没有传到皇后宫里,可皇后一没有露面,二也未曾派人询问,显而易见,外界所传两人一心的说辞已早不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