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站岗侍卫多了三倍的东宫里很快就出现了新的奇异景象。穿着赭红色官服的太医行色匆匆,否管是姿容俊秀的青年人还是老得脸上褶子都能夹死苍蝇的老太医,个个愁眉苦脸,一出东宫对着红墙青瓦长吁短叹,险些将自己本就不多的头发给薅秃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心想这群太医天天在这里发泄心中悲哀,他们一直对着苦瓜脸,简直Jing神都要崩溃了。
外面的人的痛苦太子殿下并不能共情,他每日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看不出来对于日渐衰弱下去的身体的担忧。就连一向和他不怎么对付的苏元秋也一连五天跑来看他,虽说只是捧着书搬个凳子坐在他身边无声地读着。但苏元秋那个性子,也不能指望他说出怎样关切的话来。
苏元昭想了想苏元秋眼泪汪汪扯着他的情形,登时就汗毛倒立,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怎么了吗?”苏元秋的手指翻过书页,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你继续看就行了。”
“哦。”
这样简单的对话每天都在上演,苏元昭一点都不在乎苏元秋的敷衍,甚至是庆幸他是这么一个清冷性子,换作……
说曹Cao曹Cao到,紧闭的门扉吱呀一声,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微尘四散。
苏元昭仰躺在床上,右手放在眼前遮挡视线,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殿下哟,您怎么了啊?”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才这就去把太医叫回来。”
刘双全踏进主殿的那一刻便絮絮叨叨个不停,像个勤劳的蜜蜂嗡嗡嗡地在苏元昭身边上蹿下跳。
脸色苍白嘴唇起皮的俊秀少年抿了抿唇,猛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引得苏元秋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继而攥着书本走到了桌前。
苏元秋让开了位置,刘双全立马端着水凑了上去,对于自家殿下的脸色视若无睹,殷勤地将青瓷杯放在少年唇边。
半靠在床边只着雪白中衣的艳丽少年眼神呆滞,从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双手的指尖一寸一寸地上移,直到落在对面那人白皙无须的脸上,惨白着唇,他开口道。
“刘双全,你是把孤当残废伺候呢?”
若是换作往常,刘双全早就连滚带爬地出了主殿了。但如今是什么时候,自家殿下刚刚被人暗算下毒,一向强健的身体遭了大罪,就连Jing神头儿都被狠狠地打击了一次。若是他这个从小在身边伺候、知冷知热的人都走了,殿下的心指不定拔凉拔凉的。
要是让苏元秋知道刘双全这么一套逻辑,保准要让人把刘双全丢到外面去好好清醒清醒。
他哪儿看起来像个小可怜了,整个京城都找不到比他过得更快活的人了。只不过是为了计划天天窝在房里罢了,至于摆出这么一副好像他随时都会驾鹤西去的架势吗?虽然他确实很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但要是处理不好,等天罚下来,哪怕是他也得脱几层皮。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换命的计划里,最麻烦的不是说服苏元秋,也不是激起金贵妃的嫉妒,而是让刘双全放弃他那可笑的拯救颓废的太子殿下计划!
“殿下别急,这水正温热,入口合适着呢,润润喉咙正好。”一向都板着脸装严肃的总管太监把脸团簇成一朵花似的,用着哄小孩的语气与自家已经十六岁的太子殿下说话。
发现自己的话完全被无视的苏元昭:拳头硬了。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角,冲着坐在桌边瞧热闹的宫女低喊,“离女,还不快点把孤的清泉茶奉上来。”
这是他们的暗号,但几乎也算作是明号了。
毕竟太子殿下一不耐烦刘双全的时候,就指挥花微杏泡清泉茶。
花微杏泡茶十分没有天赋,纯粹就是抓一把茶叶放进壶里,再拿滚烫的水一倒,字面意义上的泡茶。
清泉茶又金贵,哪怕有着七斤半的份例,也经不住花微杏这般的折腾。
每当这个时候,刘双全便不得不放下他爱护殿下的大业,跑去将清泉茶泡好,再屁颠屁颠地送过来。
望着那宝蓝色的身影离开,苏元昭一个眼刀甩给了花微杏,对方便颇为不走心地行了一礼,走到门口,脚尖轻踹,便将两道门合了起来。
门栓一拨落了锁,端着架子的小宫女扭头回了太子殿下床前,白皙如雪的皮肤映着浅蓝色的柔软绸缎,杏眸圆润,唇色娇艳。
“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苏元昭暗啐一声假正经,眼神扫过已经不再翻页只是将眼神落在上面的苏元秋,眼珠子一转便咳了几声,向小宫女伸出手去,攥住了她宽大的袖摆。
“你去寻温太医,让他明天来替我把脉。”
花微杏自然是低头称是,扶着太子殿下下了床,又从箱奁里捞出一件绛紫色绣鸟兽纹的长袍给他披上。
这是月前才做的衣裳,如今却已有些宽大,腰侧空落落的,原本的羽织腰带都用不上了。
“不用找了,随便系住就行。”苏元昭弯腰从花微杏手边拿起一条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