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季邈神色一喜,颇为自豪地斜看了后头的御医一眼。御医不服地扭脸到一旁。
半晌,他沉思道:“娘子脉象沉细,平日可有畏寒之症?”
梁蘅月点头。
谭季邈又道:“娘子先前被人以银针封xue,但是极快又解开,倒不碍事。只是娘子体内有用过突厥的复香散一物,此药药性霸道,使用者服下即昏睡难醒,醒来后腰肢酸软,乃是损伤了肾气,导致肾虚的缘故。”
梁蘅月还未来得及说话,莺儿急切道:“肾虚?!可会有什么不好?”
谭季邈摇头,“不必太过担忧,只需要按时服药,再就是……”
他忽然睁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梁蘅月一眼。
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大量,而是好像透过她的脸,想起了什么人一样。
片刻,他皱眉,不着痕迹地叹口气,“再就是一个月内不要与圣上同房,便是了。”
只是看小娘子这样子,怕是圣上就要憋出病来了唉。
莺儿和姑姑、侍女们登时呼吸一滞。
梁蘅月:……
她能不能把这鸭头的嘴锁死??
梁蘅月干咳了声,偏过脸,不自然道:“知、知道了。只是不知,我现今是否可以出门?”
谭季邈道:“可以,娘子多活动活动,也有利于腰处的恢复。”
为首的姑姑弯下腰,附声道:“娘子可是想出去?”
梁蘅月点头,“他快结束了吧?”
“我想过去。”
第50章 耳尖的吻
正殿外。
守门的小太监见了梁蘅月来,忙不迭趴到地上行礼唱喏。
现在宫里谁不知道,新帝唯有一个女人,就这一个女人还是从臣子后院里抢出来的,一路抱着回的养心殿。
阖宫震惊,都道新帝竟这般偏执钟情,全然不似他那个三宫六院盼甘霖的老子。
小太监声音从地板上折射过来:“奴才见过娘子!”
梁蘅月让他不用这么紧张,看了眼里头,问道:“谁在里面?怎的这样吵。”
其中不乏激愤陈词之声,却有些模糊,“不lun”啊,“妇道”啊什么的。
梁蘅月听了个大概,便心中有数。
里头多骂一句祸水,小太监的心便颤抖一次。
直到里面的大人又不知死活地蹦出来一句,“……祸水失贞于贼子,不堪随侍圣驾,老臣愿以死相谏”云云,小太监面色发白,哭腔道:“娘子、娘子莫怕,圣上英明决断,绝不会、绝不会……”
却没想到,就差被指着鼻子骂的女子,只是轻笑了一声,淡淡道:“我怕什么?”
顿了顿,她有些无聊道:“这是他的事儿,让他自己处理去吧。你且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过了,让他得了空去找我。”
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便走。
小太监呆呆地注视着娘子的背影。
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对他们这位圣上,这样说话。
轻巧随意的,仿佛他只是一介寻常男子,或是身边伺候的小厮。
小太监起身,进养心殿通报的瞬间,心中已经做好了估量。
恐怕后宫是真的要变天了。
却说梁蘅月这边。
她带着莺儿慢慢走在宫道上。明明还是和从前一样的逼仄,可是偏就今日觉得格外轻松。
两世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莺儿道,“小姐,”,却欲言又止。
梁蘅月知道她想说什么,却没说话,只是摇头示意她没事。
她不能算活得通透伶俐,即便上天垂怜,给了重活一世的机会,也没能亲手杀了余杭,以复梁氏一族的仇。
但是至少,她明白一件事。
世间的诋毁、偏见,永远不会消失。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眼前渐渐浮出某个人的样貌,身后是熟悉的声音,冷淡像冰,“阿蘅。”
莺儿悄悄地退下。
梁蘅月转身,有些惊喜,“这么快说完了?”
谢恂几步走上前来,先打量了她一圈。
皱眉,拉过她的手,“穿这么少?手都冻凉了。”
梁蘅月心中却暗自觉得好笑。
明明他身上最凉了,竟能摸得到别人的温度?
却也不推拒,任凭他握着。
宫道上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她心头微动,主动投怀送抱,
双臂轻松就环过窄腰,从他胸前瓮声瓮气道:“他们不让我在你身边,我心都凉了,手自然也就凉了呗。”
谢恂闻言,身形微动。
他一手禁住她的背,一手抚上她的后脑,以一个极紧密的姿势拥住她,
片刻,一个轻柔到像羽毛的吻,落到她耳尖,
耳边是他的气息,“不会的。我让他告老还乡了。”
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