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喆难得语塞,后悔提到这些。梁赫没事人一样接着说:“我本来就是跟爷爷nainai长大的,老实说,他们才是对我更重要的人。”
“嗯。”虽然经历不同,但也并非不能理解。
“很奇怪吧?我跟我爸相处,有点像陌生人,我们都不知道该怎样和对方交流,所以……他不在我更自在一些,”梁赫自嘲地笑了一声,“你看,我跟你——从完全不认识到现在能躺着一起睡觉、聊天,可是跟我爸完全没法想象。”
“我们是同龄人啊,”沈喆说,“当然好相处一些。”
“是吗……我说个事你别生气。”
“什么?”
“我之前就觉得……你一点都不像和我同龄的,更别说小一岁。”
“那像什么?”沈喆没生气,玩笑着说,“你想管我叫叔叔?”
梁赫闷闷地拿胳膊肘杵他一下:“少占我便宜。”
“怎么啦,你不是嫌我太严肃吗?”
“倒也不全是吧,”梁赫陷入回忆,“往讲台上一站,还有收作业的时候,挺会摆谱的。”
“还有呢?”沈喆一笑,“别的时候呢?”
“别的时候还行,”他说,“但是如果你没那么主动,我可能不太会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我主动什么了?”沈喆转过身面对他,脑袋枕在手肘上,“说得跟我追你似的。”
“对啊,追着跟我交朋友不算?”
沈喆的笑声连成了串,寂静中格外清晰:“你不愿意?”
“愿意。”明明是正常的问答,莫名品出一股仪式感。梁赫说完便把被子用力往上一拉,半遮住自己的脸。
光线依旧幽微,不过在黑暗中睁着眼的时间长了,梁赫已完全习惯,能够轻易观察到周围的细节,包括沈喆不戴眼镜时的样子。
“你眼睛多少度啊?”他的头仍半埋在被子里,没话找话地说。
“三百多度。”
“那也不算太深吧,”梁赫好奇地问,“不戴眼镜看不见吗?”
“其实平常不戴也没关系,但是我习惯了,只有睡觉的时候摘。”
沈喆眨了眨眼。他摘了眼镜后的双眼看起来更亮一些。梁赫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毕竟在昏暗中辩识亮度还是过于勉强。
沈喆翻了两次身。
“不舒服吗?”
“有点热。”
“那还是开空调?”梁赫往床头柜上伸手摸遥控器。
“不是那个问题,”沈喆制止,末了小声说,“我不习惯穿裤子睡觉……”
梁赫借他的裤子是个可以外出穿的休闲大短裤,而沈喆一般只穿内裤睡觉。
“那——”梁赫没想到他有这方面问题,支吾着问,“那你要怎么不穿裤子啊?”
“不是还有内裤吗?又不是光着……”他这么说着,已经动手在被子里把外裤脱下来了。
“你就这样睡啊?”旁边被子里窸窸窣窣的,梁赫感应到他的动作。
“不行吗?”沈喆小心翼翼地把裤子搭在自己那头的床头柜上,“又没让你看见。”
算了。扭捏得跟个大姑娘似的。他们俩连被子都是分着盖的,有什么好在意。
然而,脱掉一条裤子的沈喆依旧没有快速入睡,只是转成了平躺的姿势。而梁赫每次往过瞧,都能看到他大睁的双眼。
“沈喆,”梁赫又问,“你还在担心吗?”
沈喆轻声说:“还好……就是不太困。”
沈思鸿是个善于危机应对的人,稍微平静之后,他心里的忧虑也淡下去,或者是转化成了不那么明显的表现形式。
梁赫开始犯困了,对方的话音刚落,便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你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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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空调被很薄,盖在身上正合适,梁赫这一夜睡得也舒服,天光亮了以后,才感觉热起来,身上还有点重。
他睁开眼,挥了下手,明白过来扰人的重量来自何处——沈喆那边早掀了被子,蹭过来紧贴着他,一条胳膊隔着被搭在他肚子上。而一条腿则压在更下面的位置。
昨天和对方共睡一床的记忆还在,而且是梁赫自己要留下来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先挪开沈喆的胳膊。腿压住的地方十分不巧,本来刚睡醒火力就旺,梁赫发觉非常不对劲。
幸好沈喆在这个时候翻了个身,朝另一侧平躺开来,可能觉得凉了,手摸索着找被子,只抓到一个角就不动了,前一天晚上脱了大短裤,光着的腿直喇喇地摊开,下面只有一条内裤。
梁赫尽量不去看这副和自己没有本质差别的身体,帮他把被子重新盖好;而自己身上复苏部位的燥气并未消退。这种事在早上很正常,只是因为与沈喆在一起,多了几分羞赧,却也并未持续太久。
他去洗了个澡,再回到卧室,沈喆还是那副沉睡的姿态。
客厅里的电话就在这时响了,睡梦中的人似乎感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