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蓬莱虚弱的脸色在谈及此事时才染上血色,她比较了几番,“阿鹭和卢尽花可以,阿鹭有大局,卢尽花Jing通军务。保胜军有阿春,沙海有离昧我看可以。阿月就让她陪着阿鹭,也堪担要事。”
赵宜芳却欲言又止般,她扶着谢蓬莱坐稳,将她双手握住收在怀里,“若拿下盐州后,待阿兄局势稳定,德顺军必将成为他掣西北之肘的一招。德顺军的曹之玮看在祖母面子上,定然不会轻举妄动。”商王布局几十载,今天也远未到通盘点目的时刻,赵宜芳仅仅在西北拱角初步站稳罢了。
只是,有件突如其来的事件激起一片涟漪,哪怕谢蓬莱身体不适,赵宜芳也不忍心瞒着她,“阿鹭来了信……又传来消息,她带着一支百人商队去盐州贩盐,被李继信抓了个正着。”
“胆大包天。”赵宜芳递给她信,如水的眸光闪烁着冷锐,“我沙海女儿、白芷将军的女儿,何时轮得上李继信和云放江在那儿商议归处?”
“胆大包天。”谢蓬莱快速看完阿鹭的信,“……这阿鹭,是做俘虏做上了瘾。”
阿鹭是自己送上门的,还生怕谢蓬莱吃亏,写信提醒“谢师莫失良机,我必在敌营中策应。”她会逼着云放江出城和李继信决一死战——你不是大大咧咧地要献上女儿和亲?那就先救出人来。两方交战时,谢蓬莱同时派兵攻入守备空虚的盐州。
可想而知如果李素月听到这个消息将会多担心愤怒。谢蓬莱连连摇头,“阿鹭是豁出性命了。”她焦躁不安起来,“得调兵,得去找曹之玮和郭义骁,还要和花娘通气……”牵扯到阿鹭时,谢蓬莱边急火攻心,“兔崽子……”她咬着牙恨恨道,“她要有个意外,我如何面对白将军?”
她又抬起信,看到阿鹭最后一行字,“世人皆道女子为赌客,男子布局架薪撵伺女子入彀,今请以白鹭为引,扭转乾坤。”红着眼睛的谢蓬莱看着赵宜芳,“谢蓬莱……请领兵入盐州。”
第85章
云放江平素有三恨:不得妻心,不获君识,不握军权。
多年前他从殿前指挥营被派往沙海时,西府枢密使范舒成彼时方得帝心,欲在西北成就大事。送云放江出城时范舒城殷切嘱咐:保胜军到白朔这一代,旁系人才凋零,而直系仅余白芷一女。朝廷已经出了个商王,切不会让西北再出一个女帅。君若有心有意,枢密院必会暗中撮合。
云放江以为他离贤妻、高官厚禄和掌权一方就差一步:娶了白芷。
从西北到京城,人人都知全天下最难娶的女子非商王和白芷莫属。商王贵不可攀,白芷则强不可匹。于是云放江心中深藏范舒成的话,作为白朔的大将兢兢业业、沉默老成。终于等到白家开始为白芷接手保胜军开始游走,云放江更是尽心尽力辅助白朔,甚至让白朔以为他也乐见白芷统帅保胜军。
云放江心机深沉,一面和范舒成谋划,一面又不露野心,终于让白朔最终也接受了枢密院的调节,极力劝说女儿白芷和云放江成亲。
人最不可信的是自己的某个念头:我以为,我确信云云。白朔以为云放江会是白芷的得力臂膀,确信这个乘龙快婿不会贪图权势。岂料他去世前身体孱弱时,云放江就开始一颗颗地拔走他和白芷在保胜军里的得力手下。他有枢密院做靠山,就有一道道调令撑腰,白芷除非造反,否则对军令也只能听命。
白芷性情沉静大气,和云放江成亲是迫不得已。洞房那一晚,云放江记得是白芷一件件剥了丈夫。她眼神清冷,将云放江灌醉后行了房。等云放江醒来,白芷已经搬出了他们同住的院子,“我若是肚子没动静,会再去找你。”
白芷是从那时开始变得不可接近,她神秘地筹划着一些事,足迹遍布沙海每个角落,甚至和每个保胜军的将士都打过照面。
云放江以为她是不服自己掌权,想要处处拉拢。可那一年卢尽花带领近千人出走沙海才让他幡然醒悟:白芷早就起了二心。
她后悔自己拿婚事做赌局,却没换来朝廷真正的信任,反而被云放江乘虚而入依靠朝廷分了兵权。如果她乐意,云放江是愿意和她夫妻携手共守西北的。可夜袭蛮关、取敌军主帅首级的白芷并不爱他。他们的结合是场政治博弈,结晶只有一个女儿阿鹭。白芷仅有这一个孩子就不愿意再生育,云放江在外风流而出的几个儿子也不明不白地消失无影。
他知道这一切的主谋或者源头是什么,他和白芷之间的成见也越裂越深。他的人生也从婚姻不顺开始走下坡路,尽管基本握住了保胜军,可他的威望并不及白芷。和北夏那一战他苦苦等了十几年,结果临战前被朝廷派来的內侍直接夺过帅旗。原来他机关算尽后不过成了枢密院里一条有名有姓的看门狗。
最终,妻子已经病逝,他未曾得到过白芷的真心;保胜军的军心也不归他,朝廷一声令下时,两万人视死如归也不问决策对错;而枢密院和文德殿那位从来不看好他的才能。
带着那“三恨”,兵马如山倒的前夕,云放江忽然倒戈,带着批亲信直接投了北夏,他不介意人生在异国他乡重新开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