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月不回头拉着她走近锦王他们,“劳烦让一下,这位是白将军不成器的女儿。她得先拜祭。”李素月才不管劳什子锦王劳什子这使那使,她就认定了天大的人物便是白芷和卢尽花。
见云白鹭还在发呆,李素月一声喝醒了她,“云白鹭!给白将军拔了荒草,愣着干嘛?”
蒿草已经盖过了近半墓身,看来自打清明后就无人来清理过。云白鹭看了眼赵宜芳,只无声地行个礼就赤手拔草。李素月已经在另一头忙活起来,她刚拔出刀,任五任六就将锦王护在身后。刀口碰到粗韧的草根后麻利砍断。
“咱们走吧。”赵宜芳吩咐道。走到半山时回头还能瞧见那忙活的两个人。
“倒也有点意思。”赵宜芳笑望着云白鹭,“她也不去找亲爹,又不请表除了一身罪名。就这么混沌地在沙海混日子?
“白芷……怎么教养的这女儿。”摇了摇头,“回行辕。”
云白鹭掌心手指被草割了数道口子,半个时辰后才在李素月的帮忙下清理干净了墓地。李素月注意到她血迹斑斑的手心时失色,“你怎地不用随身刀?是傻了?”
拔了几根刺后,云白鹭才笑,“女儿不孝。”醉酒掩耳这几年,只有在手在离母亲最近的地方被割疼时才格外清醒,“我就知道躲不过去的,终于让我娘瞧见我这窝囊样儿。”
第30章
花巷里的柳秦桑近日排了出《定策蛮关》,柳秦桑唱得是白芷的角色。沙海人都钦佩怀念白芷,此戏一处难寻一座。
卢尽花耐着性子听了一折后丢了银子转身就走。谢蓬莱追上她,“就是一出戏,别当真。”
“当不了真。”卢尽花冷眼时还不住地咳嗽两声,“可我也当不了假。”毕竟那戏取自她的战绩,但柳秦桑虽尽力,也只描了白芷三分形似。
“入蛮关后,阿芷才没有忸忸怩怩围着北城门思量。”而是拔剑指城楼,高声令下,“荡北寇自此门始。”那时,卢尽花觉得女儿颜色配极了铁衣如雪,她才不喜什么诗文里写的横波断肠。偏偏柳秦桑唱得就是那个脾性气味。
两人回了李家铺子,谢蓬莱陪着卢尽花又聊了会儿,“锦王正式驻跸沙海后,我恐怕会更难抽身。”
“知道,你升了官儿。阿芷没看错你,这些年委屈了你。”卢尽花叹了声气,“可沙海不能少了你,要是没了你做主心骨,多少女儿家要遭罪?”
她瞥了眼云白鹭的后院,沉yin片刻,“月娘太实诚,你又脱不开身,那小畜生也不是块掌兵材料。我真不晓得自己还能再撑多久?几千号人要交给谁?要没人震住,早晚要为祸沙海。不也才两年,匠营里的人为了点银子就投了北夏吗?”人心善变,尤其被战战和和反复摧折的边民。
谢蓬莱也一时想不出好法子,更不愿意听卢尽花有意无意地提及后事。离开李家后天色渐乌。饥肠辘辘时再掂量今日请吃锦王后剩下的花销,一时Jing神振奋起来。回了县衙继续看公务邸报,王典簿则讨好地为她燃了两个白蜡烛。
谢蓬莱吹了根,“即便是公使银子,也不得如此铺张。”
王典簿连连称是,心里却嘀咕这谢县令还不是为了省钱才经常整夜地泡在县衙里蹭油灯蜡烛?
坐在堂后的人没算计这些,而是将过往商客呈报的文书仔细核对。蛮关闭城后,北夏使节就和本朝在那推磨拉纤般地死要钱。通过沙海往西的客商却没减少,目的为甘州回鹘的草药商比年前多了三成。看到这,谢蓬莱边提笔在纸上圈下这一处。
匠营里走私军器的事还没收拾。吴兆立等人捡回一条命,难保下一次不想着铤而走险。这才是眼下要务,想到这,谢蓬莱又在匠营文书上做了标记。
烛火青烟偶尔被风吹进眼,谢蓬莱揉了发酸的眸子闭目休息。听外头梆子已经过了亥时。
看似安定富足的沙海,外有北夏铁骑相逼,内有朝廷掣肘轻视。来了个锦王后,沙海必定跃出延州秦州和渭州以外,举足轻重便是进退维谷。揉着头的谢蓬莱心里一刻也没歇过思虑。
她和马贼交往过密,不知能瞒住锦王多久。那位主儿真不似京里流传的“母老虎”般有勇无谋,能低下身段风餐宿露走访各州的皇亲国戚当世不多,能刺透实世心民情的亲王也只此一位。想到这,谢蓬莱叹气后转过头,加上另一只手揉着脑门。
县衙后门脚步匆匆,她警觉地睁眼起身,看见那司阍提肩缩头,战战兢兢地引路在前。后跟着锦王的贴身侍女离昧。
离昧看了她后双眼含笑,“谢县令果然勤政,还没歇着。”她端上准备好的热羹,“这是锦王嘱我给谢县令送来的,您先吃饱,之后锦王有事要召您商议。”离昧大方报了身份来历,她自然不能当成私事懈怠。
只是大半夜的,不晓得锦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谢蓬莱本就饿了,忙喝完那碗rou羹,“劳烦离女史带路。”
离昧爽朗笑了,“我不是王府女史,仅仅是护卫。”
马灯在前带路,离昧让人将谢蓬莱案上的文书全部抱起,绕过几条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