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好起来……”铁穆尔那常年练武,而显得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尹天翊的睡脸,他很清楚,他想要的就是尹天翊的这份平凡。
幽暗的月光下,一个高大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利落地跨下马来,按着腰间的大刀,左顾右盼,铁穆尔一走出树林,他两眼立刻放光,惊喜地大叫:“可汗!”
“我们现在就去索鄂勒的房子。”铁穆尔说道,一声口哨,赤骥乖巧地走了出来,一直走到铁穆尔面前。
远处,野狼在低低的嗥叫,尹天翊望了望似有冤魂游荡的密林,心慌慌的,抓住了铁穆尔伸出来的手臂。
一样,紧紧地,但又不蛮横地抱着他。
这四个人,都对铁穆尔忠心耿耿,惟命是听!
尹天翊木讷的样子,巴图看在眼里,暗想可汗住到凝香坊是突然的决定,这仆人也是可汗一时兴起才买下的,应该和暗杀无关,这才继续向铁穆尔禀告。
“贺兰隆大将军已经派了禁军四处搜查叛党,上京现在灯火通明,关口也有重兵把守,大将军担心可汗的安危,想可汗尽快进宫,可臣擅作主张,另辟居处,就是索鄂勒大人的府邸。”巴图略作停顿,看到铁穆尔微微点头,知道自己没做错。
“是巴图。”
铁穆尔坐在床榻边,凝视着熟睡中的尹天翊,心情十分平静,没有隆隆战鼓,没有部落间的是是非非,这份平静比金子珍贵。
“我说过,如果有事,就在北郊森林聚头。”铁穆尔点头,一边拉出尹天翊,“是他救了我。”
“我去说,”铁穆尔打断道,面容冷肃,“然后这是谁干的,罪株九族,不管男女老少,全交由他亲自手刃!”
这种毒叫天青,在西州很常见,不是立即致命的剧毒,解药巴图有,所以在回程时,巴图就给铁穆尔和尹天翊服下了解药,铁穆尔很快就没事了,尹天翊却发起了高烧,这让铁穆尔很不高兴。
“不能让托鄂什白死!”铁穆尔说着,跨上马背。
“上来。”铁穆尔去拉尹天翊,“不然就自己走回去。”
原来,他牢牢记着尹天翊咬他那一口,想要在床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可尹天翊病恹恹的,他铁穆尔再小心眼,也不会和一个病人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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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上的毒产自戈壁滩,是由一种青衣蜥蜴分泌出来的黏液,中毒者会丧失行动力,心跳变快,发烧,渐渐变得意识不清,胡言乱语。
嗒嗒嗒!马蹄声越来越近,在这无风的深夜,那声音格外响亮,打碎森林死亡一般的寂静,在马快跑到石龛前的时候,铁穆尔放开了尹天翊。
明明受了伤,还流了那么多血的人,现在看起来却像没事一样,尹天翊很惊愕,如果他上过战场,就会知道这种伤口对铁穆尔而言,是家常便饭。
“中了三十多箭,已不治……”巴图的声音带着哽咽,“多杰还不知道,臣……”
平淡的眉毛,普普通通的眼睛,鼻子有点塌,不过显得鼻翼小巧可爱,嘴巴比较小,牙齿倒整齐,怎么说呢,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和贺兰隆将军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可是……却能让人放心。
铁穆尔睁大眼睛,“托鄂什怎么了?”
金阈的王爷想必是娇生惯养,弱不禁
铁穆尔有四个贴身护卫,巴图,涂格冬,托鄂什和多杰,巴图是四人之首,为人稳重,足智多谋,会顾全大局,涂格冬武艺最好,胆大心细,托鄂什和多杰是亲兄弟,托鄂什擅长跟踪,或潜入敌营,多杰武功一般,可力气无人可敌,而且因为其性格直爽,人缘出奇的好。
“本王会好好待你。”怜你,疼你,给你荣华富贵,这样恣意宠溺,心却不必陷下去,也不会留下子嗣,只要注意不给尹天翊权力,他就能一直拥有这份平静。
白天公务繁忙,铁穆尔没空去想其他的,夜晚万籁俱寂之时,他就觉得寂寞难耐了,没有美人伺候,这华丽的床铺冷得可怕,这房间的摆设也非常地不顺眼。
要说美女,索鄂勒的府里也不是没有,那一对精通歌艺的美人,就是索鄂勒送给他的,可是他只有欣赏歌艺的兴致,像中了蛊似的,每天黎明时分,他都会去看尹天翊,而且一边看一边皱眉头。
杀他一个手下,就要杀对方全家,这是什么逻辑,尹天翊不懂,眼前的男人有太多的血味。
这叛党是大苑的事,铁穆尔不想贺兰隆知道太多,住到皇宫里,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虽说安全了,可也难查找凶手,更何况叛党这次行刺不成,必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若他不死,必定是他们灭亡。
‘好残忍。’尹天翊哆嗦了一下。
“可汗受惊了,臣与贺兰隆将军赶到后,骚乱已经平息,涂格冬受了重伤,太医正在抢治,多杰伤了一条胳膊,可是抓住了一个活口,托鄂什……”
“可汗的恩人就是我巴图的恩人。”巴图朝尹天翊行礼,是游牧民族的礼仪,右拳贴着左胸口,深深鞠躬,尹天翊不习惯地后退一步,不知道该怎么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