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要和野蛮人结亲,脚又缩了回来,他是真的不想……也不敢嫁。
“我说,那飞贼是不是和贵妃娘娘有什么啊?像青梅竹马,生死相许之类?”
“嘘!这也能说!”做了个快住口的手势,青布衣的小厮收起了抹布,“我看那飞贼只是色胆包天!”
那扫地的小厮没有应话,而是呆呆地望着画舫外面的朱红小桥,是什么人来了?庭院里那么吵闹?
小厮们才想看个究竟,摇着白羽扇,穿着红色薄纱裙,娇姿欲滴的芮夫人就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是两个风尘仆仆,高大威猛的男子,一看那皮革毡衣就知道不是中州人氏。
两个男人都配着寒光闪闪的弯刀,走进门来的气势就像猛虎出闸,且一进来就把这角角落落都打量了个遍,然后才站到了厅堂中央的红木宝椅前。
“来来,可汗大王这边请,小义,快上茶,要顾渚紫笋。”
芮夫人万分热情地招呼另一位还站在门外的男人,一边使了个眼色,屏退了厅堂里发怔的小厮。
画舫通常巳时后才会开门,可这位客人来头非同小可,是骑马打天下,令中州百姓闻之色变的大苑王铁穆尔。
传说他以血养剑,是手心里攥着血块出生的罗刹,弑兄杀父才做的可汗,传闻绘声绘色,百姓们也听得心惊胆战,不管是真是假,这种皇亲国戚都不是春楼能得罪的,芮夫人笑得殷勤,心里却捏着把汗。
铁穆尔大步走进来,他穿着左衽的银虎皮长袍,圆领窄袖,腰间束金丝带,黑色长裤的裤脚束在靴筒子内。
他粗实的拇指上戴着玛瑙扳指,头戴盘着金龙的黑裘皮毡帽,一身霸气地坐到宝椅上。
人人都说大苑王是夜叉脸面,尹天翊透过茶水室的窗帷看过去,也是胆战心惊,不是说他丑,而是气魄太可怕,强壮勇猛的身材,如箭锐利的眼睛,横扫千军的气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让人打从心底的寒噤。
尹天翊拿起檀香木的茶盒,心脏咚咚狂跳,是既愕然又不知所措。
难道逃婚的事情已经穿崩了?不是内政府来抓人,而是由铁穆尔亲自来抓人?怎么会这样?
自从青龙帝指令他嫁与大苑王后,他的宫殿里就多了两位诰命夫人,整天教导他礼仪,怎样跪,怎样谢恩,怎样‘无违夫子,举案齐眉’。
他也是男人,却要对另一个男人唯命是从,这皇宫里的人是不是都疯了?有违丈夫又怎么样?会被砍头吗?
想到那寒光逼人的铡刀,尹天翊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听说那蛮族折磨人的本事多着呢!难道……还会被五马分尸?
尹天翊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吓得六神无主,连芮夫人几次叫唤都没有听到。
“小义!上茶呀!”芮夫人摇了一下鹅绒羽扇,杏目圆瞪地出现在茶水室的门口,“干什么呢?还不上茶!”
“是、夫人。”尹天翊一惊,弄翻了茶盒,七手八脚地将茶叶收拾起来,慌慌张张地拿铜壶充热水,这水又有一半洒在了碗托上。
芮夫人看不下去,只道是小厮没见过世面,叮嘱了一句,“马上送来!”转身就出去了。
“完了!”尹天翊脸色苍白,乒乒砰砰的盖好茶碗盖,完了这种话是大忌,别说宫廷里,寻常百姓都不喜欢说,可尹天翊现在的心情,真的只有‘完了’可以形容。
别说逃婚,藐视皇帝御旨是什么罪,尹天翊岂不知道?
“可汗大王,冬月来啦,她可是我们凝香坊最有名的一个,是整个金阈的花魁!”芮夫人拔高了嗓门的,妩媚的声音一下子传进茶水间,尹天翊眨了眨眼睛,呆呆地抬起头来。
凝香坊的花魁冬月,一双玉手抱着琵琶,随一阵兰花清香走了进来。
她体态婀娜,面容更是如花似月,看见高大威猛的大苑王后,她一点也不畏惧,一双星眸含情脉脉,屈膝行礼,“贱婢冬月,给可汗大王请安。”
怎么……那大苑王来凝香坊,不是捉人,而是……真的是……买春?
尹天翊彻底傻了眼,天下人皆知,大苑王来上京是娶亲的,那他到妓院来买春又是怎么回事?他把金阈国,把皇帝,还有和亲的王爷当成什么了?
大厅内,铁穆尔玩弄着拇指上的扳指,深透的眼睛盯着冬月直瞧,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芮夫人紧张地捏着象牙扇柄,时间久了,冬月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身体渐渐僵硬,铁穆尔才开口道:“起来,弹琴给本王听。”说的竟是中州的语言。
芮夫人和冬月顿时松了口气,又有些惊奇。
冬月怀抱着琴,在铁穆尔右侧的杌凳上坐下,娇媚地弹奏起来,弹的是《塞下曲》。
大厅的紫檀八仙桌上,一道道佳肴珍馐也从画舫的前舱送了过来。有珍珠鸡,芙蓉虾,脆皮鸭子,水晶馍馍等等,还有装在白瓷壶中的陈年贡酒。
尹天翊见大厅里有五、六个小厮在忙碌,而大苑王倚着软枕,目不转眼睛地看冬月弹琴,舒适惬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