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丞砚将被子掖好,然后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他捏紧了拳,忽然十分后悔这三年给了她太多的时间。
他与她之间,永远存在着某种隔阂,似乎是一个突破点,也是一个导|火索。
他咬了咬下颌,起身,将灯熄灭,只留了一盏小夜灯,便径直出门,直奔宴厅。
言慈已经快敬完酒,喝多了的脸庞在Jing致的妆容下,像一朵清丽的芙蓉。
一旁的于晋晗正笑着跟郑淏说着话,忽然看见傅丞砚神情严肃地大步朝这边走来,赶紧扯了扯言慈的胳膊。
言慈正要抬头去看,下一秒,傅丞砚就拉住了她的胳膊,“我有事问你。”
“傅丞砚!”言慈一惊,低斥道:“你有病啊?干什么啊?”
傅丞砚没多做解释,侧目看了一眼于晋晗,“你也过来。”
几十步的距离,在傅丞砚的生拉硬拽下,只花了十几步的距离。
言慈踉踉跄跄被拉进了休息室,刚站稳,傅丞砚便直接开口问道:“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言慈一愣,待反应过来“那个孩子”指代为谁之后,脸一横,抬起脚就脱下一只高跟鞋,狠狠砸了过去。
“傅丞砚!你他妈的无敌大渣男!闻卿瑶就跟你一个人睡过,你们俩上过多少次床你自己不清楚吗?你还好意思问我那个孩子是谁的!”
于晋晗懵了一下,见老婆脾气爆裂,赶紧拉住她,“言慈,你好好说话,他毕竟是……”
“你怕他干什么啊?他是你二大爷吗?”
言慈用力挣脱开他,又脱下另一只高跟鞋,还没扔出去就被于晋晗夺了下来。
她跳脚,指着傅丞砚道:“你扪心自问,除了你的还能是谁的?难不成是我的?!”
傅丞砚捏着她的那只高跟鞋,放在一边,揉了揉眉骨,沉下心道:“我见过那个小女孩,她说不是。”
“小女孩?”言慈眼神一怔,“什么小女孩?”
傅丞砚沉声:“一年前,我们在不夜城遇到过,当时,她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
言慈愣了两秒,慢慢安静下来,她皱了皱眉,说道:“那个应该是她哥哥的女儿。”
“真是她哥哥的?”
“如果是叫真真,那就是她哥哥的。”
傅丞砚问道:“那她的孩子呢?”
“流、流产了啊……”她顿了顿,面带疑惑地说道:“……你不知道吗?”
傅丞砚心中颤了颤,他走近两步,虽然声音极低,但是双眼里的Yin鸷却是忍耐到了极限,“什么时候的事?”
言慈忽地被吓到了,后退了半步,往于晋晗怀里缩了缩,“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傅丞砚阖了阖眼,疲惫地用双手搓了搓脸颊,“我找过她很多次,她都不愿意见我,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
言慈咬了咬下唇,狐疑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才缓缓说道:“你调离南城,去北城之后,她就查出来怀孕了。你们部队动不动就失联,一失联就是好久,她联系不到你,便买了去北城的机票,想去找你……”
傅丞砚问道:“然后呢?”
“然后……”言慈紧了紧手心,“路上出了车祸……”
“……”
“她是亲眼看着孩子没有的……”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蓦地听到这句话,傅丞砚依然大脑一片空白,从头到脚就像是被一桶冰水灌彻,从心底透出一股寒意,那种侵入皮囊、腐蚀骨rou的痛,他忽地就感受到了。
傅丞砚捏紧了拳,手心里被指尖磨出的疼早已没有了感觉,心口的剧痛才是最切肤的。
他没再多问,转身便要出门。
手刚刚搭上把手,言慈忽地喊住他,“哎!傅丞砚!”
他驻步。
言慈眼眶已然红了,她忍了忍酸涩,说道:“医生说,她可能以后很难再怀孕了。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过你,Jing神方面也有点……吃了很久的药……”
她顿了顿,将堵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别再刺激她了,接二连三地经历那些事,谁都受不了。毕竟,你差点死在她面前,孩子……也没有了。”
傅丞砚听着,没有回头。
心口被一点点撕裂的感觉倏忽而至,仿佛一根针从头骨生生楔入,从大脑到心间,都被贯穿了。
他尽全力忍回眼眶里的晶莹,扭下门把手,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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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朝阳,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轻轻照拂在脸上。
闻卿瑶抬了抬眼皮,只觉得无比沉重,脑袋里也嗡嗡嗡地一片作痛。
回想起昨晚,言慈的婚宴……
她忽地震了一下,下意识地就睁大了眼睛。
窗边的沙发上,搭放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桌上摆放着一包烟和一支钢笔,而浴室里还传来淋浴的声音。
这不是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