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办法,谁让我年近四十才得这么个女儿,她知道我宠她。”闻枫抱着真真,在怀里掂了掂,不由道:“真真好像是重了些?”
闻卿瑶嗤笑道:“怎么?你还怕我虐待你女儿不成?”
闻枫还没开口,顾碧彤就忙说道:“说什么呢,亲姑姑还能对小侄女差吗?”
闻卿瑶看着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其乐融融,嘴角轻轻一勾,“是啊,我都当亲生的带了,怎么会差呢,这可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呢,有血有rou的孩子……”
有血有rou?
有血……有rou……
她忽地恍惚了一下,蓦地,眼前又浮现出满手鲜血的一幕。
那种在生命离开时产生的最后绝望,顷刻间就迸发了。
“哥……”她轻轻颤着,眼眶渐渐红了,两眼涣散得可怕,“你说,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也跟真真一样大了吧?”
闻枫一听,脸色遽变,赶紧将真真塞进了顾碧彤的怀里,然后坐过去,侧身搂住了闻卿瑶,晃了晃她,“瑶瑶?”
闻卿瑶定了定神,慢慢靠在了闻枫的怀里。
她伸手,紧紧抱住闻枫的腰,闭上了眼睛。
她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做梦还是清醒。
然后,轻声说道:“哥,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一直把真真给我带……”
“可是我明白啊,我也很清楚……”
“真真不是那个孩子……”
她静静埋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看,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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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凛冬将至。
南城的冬天,只有落叶和凉风。
闻卿瑶静静看着眼前的心理医生,在一番畅谈之后,手中的水杯纹丝未动,甚至连一滴水都没有泼出来。
她笑着将水放在一边,说道:“我觉得我以后可以不用再来了。”
冯沐深深看了她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闻卿瑶凝视他几秒,忽地噗嗤笑了,“你还挺幽默的。”
“那必须的。”冯沐淡然自若地抱着手臂,“不幽默点,我自己也要吃药了。”
闻卿瑶笑着道:“可是作为病人,我并不想再见到你了。”
她站起身,穿上外套,便推门而出。
冯沐端起桌上的那杯水,抿了一口,摇了摇头,“你还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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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等在楼下,帮她拉开车门,“小姐,直接回家吗?”
闻卿瑶疲惫地靠在座椅上,看着亮蓝色的星空顶,只觉得刺眼得难受。
她闭上眼睛,说道:“去老地方吧。”
车子缓缓驶向大路,司机开得很稳,速度也不快。
等到了目的地,闻卿瑶已经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下了车,她走向那个早就无人居住的平房。
五年前她就买下来了,时不时来坐坐,总归也算是片刻的安宁。
她慢慢走进卧房,轻轻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
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
如果重来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她还会不会跟着他回来呢?她还会不会一见钟情呢?
闻卿瑶将手轻轻放在腹部,那里有个跳跃的小生命。
她喃喃自语:“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静静躺了一会儿,她站起来,进了卫生间,洗了洗脸。
镜子里的那张脸,曾经也笑得开心明媚,甜得像夏日里的花。
而如今,却只剩下病态的苍白和摇摇欲坠的身躯。
她低头,看着肚子越来越大,看着那个小生命一点一点在肚子里成长。
突然间,一个怪异的摩擦声音穿插耳膜而过。
一道鲜血顺着大腿往下流,越流越多,多得她去用手捧、用手抓、用手堵,都无济于事。
她张大了嘴,用力去喊,用力去呼救,然而周围茫茫一片雪白,就像下过一场大雪,把所有的东西都掩埋了,只剩下了她自己。
最后,风吹过,雪化了。
一张病床出现在眼前,戴着呼吸机的男人,没有一丝血色地躺在那里……
“救救他,救救他们……我求求你……”
终于,被禁锢的声音终于穿破了喉咙,爆发性地喊了出来。
闻卿瑶不顾一切地抓着四周能抓到的任何东西。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救救傅丞砚……”
“我不想失去了……”
“谁能帮我呢……”
“闻小姐?闻小姐?”
司机焦急的声音穿插在耳边。
脸颊被重重地拍了几下,闻卿瑶蜷缩着,猛地睁开了眼。
依然是阳光明媚的上午,而自己还躺在平房卧室的床上,与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