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倾似有所觉地偏了偏头。
江镜逸缓缓开口:“这是最后一瓶备用的药。”药效如何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他穷尽毕生所学,所能做的最终只是减轻毒性发作的痛苦。
“多谢先生。”
……
接连的车马奔波,沈容倾一行终是赶在腊月来临之前抵达了皇城的范围里。
想要从西境入皇城,北山是一条必经之路, 听闻五天前皇城这边曾下了一场大雪,如今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从这里通过的人并不多,但时间紧迫, 如果能赶在下一场大雪来临之前穿过北山是最好不过的了。
枫澈将马停在车厢旁边回禀:“王爷, 属下已经命人探查,前方并无大雪封山。”
魏霁微微颔首:“启程吧。”
马车缓缓而行, 沈容倾透过车窗的缝隙望着前方的北山出神。
“怎么了?”魏霁留意到了她的视线。
沈容倾轻轻敛了敛眸光,“没什么。感觉快到家了。”
她没说实话,惦记家中只是其中一部分,望见北山难免会想起些过去的回忆。
魏霁喉咙微微动了动:“等到了皇城,先送你回家。”
“不……”
许是她回绝的太快了, 让魏霁不由得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容倾朱唇轻抿,“我……我还是想跟着殿下。”她低着头就好像将这话说出口感到不好意思了一样。
魏霁轻轻一笑,声音低醇好听:“这是离不开我了?”
沈容倾却因他这一句话蓦地红了眼眶,她没让他瞧见,杏眸轻阖敛去所有的情绪。
“殿下又开始了。”
魏霁偏过头,单手微撑着侧脸,“想跟着便跟着吧。”
……
进山的路需要走上几日,只要越过这里便可看到皇城几丈高的城门。
山路不大好走,遇到坎坷的路段总会有些颠簸。沈容倾留意到魏霁的脸色好像不大好,大多数的时候他只是胳膊抵着车窗闭目养神,连开口说话的次数也先前少了很多。
冥冥之中,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触在他的脉搏上。于此同时魏霁也睁开眼睛醒了。
“在做什么?”他声音低哑。
仅那么一瞬,沈容倾也感受到了他快速快速跳动的心脏。他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本就单薄的双唇似是失了血色,唯有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蕴藏着讳莫如深的情绪。
“殿下早上可有吃江先生的药?”她是看着他吃的,可事情到了这会儿莫名有些不敢确定自己的记忆。
魏霁咳了两声,手指攥拳抵在唇上,喉结滚动终是平复了下来。
沈容倾低头去给他找水,纤细的指尖碰在他衣衫上时,忽而意识到了什么。
“今日是十五。”她蓦地开口,长久以来的赶路让她忽略了日期的推移,上个月十五他没什么不妥,那时她还以为是江先生新配制出来的药或多或少的起了些药效。平稳的日子太久让她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
“殿□□内的毒发作了是不是?”
魏霁眉心微蹙没说话。马车忽然咯噔了一下,骤然颠簸了起来。
驾车的王四一把拉住缰绳,然而飞速射向他的箭矢令他不得不俯下身躲避。
“当——”
金属的箭头死死地钉在了他身侧的车厢上,车轮里被人卡住了东西,终是在拖行中停滞了下来。隐藏在山林里的蒙面人瞬间握刀而出。
枫澈反应迅速立刻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敌袭——”
那些杀手的目标非常明确,直接朝着马车袭来,与此同时队尾同样遭遇了袭击,拉着西戎皇子的囚车很快便数十人同时包围。
随行的侍卫立刻展开反击,敌人数量众多,不断地再向马车周围迫近。车厢之中,魏霁缓缓睁开眼睛,狭长的凤眸里蕴含着黑暗与寒意。
“先待在马车上别动。”
沈容倾见他要起身,攥住了他的手,“殿下这样要如何御敌?”
“自会保护好你。”
他将手从她掌心间抽走,通体幽暗的长刀散发着金属质感的冰冷。车窗外传来厮杀的声音,一侍卫被地方击倒蓦地撞在了车厢的侧壁上。
马车摇晃了一下,待到沈容倾稳住时,魏霁已经出去了。
几个刺客联合破防,直接从侍卫之中撕开了一道突破口。魏霁手执长刀先档两剑,左手用内力击退一人,顺势抬手利刃上挑。即便是这样的境况,三人联手仍奈何不了他分毫。
沈容倾从车厢里看到一刺客蒙面的黑巾被刀剑所划落,黑巾之下竟是异域般的容貌。
“西戎人……?”
她下意识地竭尽所能往后看,果真有人在劫那辆囚车。
可是西戎人怎么可能深入到这般?又是如何知晓他们的行踪的?
这次刺客的人数明显比任何一次都要多,魏霁余光估算了一下人数还算是在可控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