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喻琅拈起一块豌豆黄,颇为恍惚的模样,“朕只是不知道能否当好这个君主。”
“陛下自觉哪里做的不好吗?”喻戚挑眉,“在本宫眼里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
将祈观琰围捉以后,喻琅就全盘接手后续的事务,无论是审讯还是判刑都极为老练,甚至他还查出了祈观琰几个隐匿的党羽,杀伐果断,颇有为君的风采。
喻琅摇摇头:“朕觉得还不够……”
喻琅想起他信任的祈观琰居然也会通敌叛国,喻琅就不免浑身泛起冷汗:“这一次如果不是皇姐在,这江山就保不住了,谁会想到祈观琰会是这样的人呢,朕完完全全被他蒙骗了过去。”
少年天子越说越低落,毛茸茸的脑袋垂得很低,而手上的豌豆黄也险些被捏碎。
喻戚微愣,随即伸手摸摸少年人的脑袋笑道:“这怎么会是本宫的功劳,本宫也从陛下一般被那人诓骗了去。”
“当真?”
喻琅猛然抬头,眼眶居然都红了去。
“本宫骗你作甚,如果说陛下相信祈观琰到这个地步,本宫比陛下更信任祈观琰些,其实这么算来,全部的功劳都还在顾舟寒身上。”
毕竟她两辈子了都是如此相信祈观琰,若不是这一世顾舟寒提醒,她都并未发现祈观琰的失常之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同祈观琰亲近地接触了这么久,才会被人迷了眼。
思及此,喻戚严肃了些:“况且陛下也说了,谁会想到祈观琰会是那般的人,陛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从今日起肃整朝政,以及做任何事时都要擦亮眼,别旁人一说陛下就信了,人心险恶,陛下心里要有数。但本宫相信陛下会越做越好。”
鲜少被自家皇姐这般安慰,方才shi红了眼的喻琅险些感动地哭了出来。
也不顾手上还沾着豌豆黄的点心馅儿,喻琅瘪了瘪嘴就朝着喻戚扑了过去:“皇姐!你真的太好了!朕要给你选一百个面首养着!”
喻戚失笑:“好好,那本宫就笑纳了。”
哭闹了一通的喻琅很快抹干了眼泪,落座回去的回去,仿佛刚才的插科打浑已然不存在一般。
说到面首,喻琅小心翼翼地抬着凤眼:“那顾舟寒怎么办?”
喻琅是希望这两人能有个结果的,毕竟那日的顾舟寒都做到了那般地步,明眼人都知道顾舟寒对自家皇姐有心思。
但当初顾舟寒不在人世的消息传到皇宫,自家皇姐悲怆的模样喻琅到现在还记在心里,那段时间自家皇姐每日都宛若死尸一般。
而现在顾舟寒换了个身份回来了,可二人却也没多少机会可以见面。
情窍未开,喻琅尚且不知为何这二人明明能好好相处的,又彼此相互隔阂,顾舟寒甚至现在都不住在宫里,而跟着陈家几兄妹回城府住着了。
本该越行越近,这两人却越走越远。
听到喻琅提到顾舟寒,喻戚嘴边的笑意渐渐隐了下去,秋日的宫袍衣袖遮住了腕骨,喻戚低眉有一遭无一遭地挑弄着上面的金丝银线:“突然提到他做什么,他有他的日子要过,既然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兄长和姊妹,自然不该住在宫里,说不定他现在在宫外还过得快活着呢……”
喻琅居然嗅到了自家皇姐言语之中的酸劲儿,挠挠脑袋,喻琅试问:“可是皇姐你不快活啊?”
“本宫不快活?”
“之前顾舟寒还在宫里的时候,皇姐每日都乐呵呵的;自打他出宫,皇姐就心不在焉,而等到他的死讯的假消息传来,皇姐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朕当初每一日都在担心皇姐会熬不过去。”
喻琅看着自家皇姐不说话的样子,抿抿唇和人打着商量:“其实皇姐也知晓顾舟寒他心里有你的对吧,朕不知道你们二个人在别扭什么,皇姐你若愿意,完全可以强扭这个瓜,但若是皇姐你不好意思同他说,不如朕……下旨赐婚!”
可惜少年天子下旨赐婚的念头被喻戚拍了回去,喻戚生生被自家胞弟说红了脸。
把弄着腰边垂悬而下的药囊,喻戚纤细软腻的手指穿行在璎珞的穗子之中,再说话时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这事本宫心里有数!陛下还是多Cao心自己选后选妃的事情吧。”
一番对话下来两败俱伤。
御书房里的少年天子愁苦着张脸为他未来的皇后妃子焦心,而被戳中心事的长公主则红着耳尖大步离开。
一路上她的步伐极快,身后跟着的洛茗险些都跟不上,等回到大殿之中,喻戚红了的耳尖还没有降下热度。
她被喻琅戳中心事,不论强扭的瓜甜不甜,她都已经起了要去强扭的心思。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夜宴,不但是中秋,那一日还是顾舟寒的生辰。
喻戚回了自己殿里,屁股还没坐热就同桉桐一齐去了库房。
上回喻戚亲自进库房还在一年前,那次她带着喻琅进来补送天子的生辰礼,而这会儿过来,喻戚翻箱倒柜,找遍了诸多个木匣才聚拢了一堆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