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不明所以,跪着不敢接话,左右的余光,瞥见散落一地的奏折。心想,倒了大霉,正巧碰上皇上发脾气的时候说这糟心事。
“禁卫军也反了,”景渊深吸一口气,双手哐当拍在梨花木桌上,眯着的双目,陡然瞪大,“朕当了皇帝,要收回兵权,有什么不对吗?历来的皇帝都是这么做的,凭什么到朕这一代,兵权也不交了?”
小太监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噤声跪着,颤抖的双膝,说明了他的惊恐。
不知为何,皇上登基前,说话不是这样的。他以前跟下人说话,也是温声细语,从不为难宫人,也没听说苛责过谁啊。可登基后,就像是揭开了一层温柔的假面,露出了残暴的本体妖怪似的,一会儿要纳华Yin郡主为妃,一会儿又要收回易家的兵权,现在又跟两国联合,想弄死容勋和易寒。
倒像个成年形状的小孩子似的,看不惯谁,就想弄死谁。小太监在想,皇上想弄容勋,会不会就是因为没娶到华Yin郡主,所以恼羞成怒了?
景渊从桌后面转过身子,踱着步子走了出来,斯文俊雅的面容,多了几分Yin鸷和深沉,他一个人走在偌大的御书房里自言自语。
“不是说做了皇帝就万人之上么?为何朕做了皇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处处受限,还要被逼娶林相的女儿,现在一个个都来反对朕。朕拿不出军粮,让他们边疆自己想办法,这有错吗?今年各地都在闹蝗灾,所有的难民往京城来了,都想吃掉国库里最后一粒大米,朕总不能把自己的米给难民吃吧,那朕吃什么?吃屎吗?叫易家交出兵权,朕才能镇压难民啊,妈的易家不光不交兵权,还在家门口施粥救济难民,他们这不是跟朕对着干吗?朕想杀一个逆反之心的臣子,有错吗?”
小太监听皇上像个神经病似的,自说自话,听到那句“吃屎吗”,差点笑出来,要不是常年的奴才素养让他生生忍住笑意,用力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他还真就要当场笑出声来。
“你说,朕有错吗?”景渊一脚踩在了小太监的脚跟上,用力的碾了碾,仿佛他在踩一根枯败的木头,“说!”
小太监疼得冷汗直冒,伸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抖着唇,嗓子颤成了沸腾的开水一般,哆哆嗦嗦道:“没错,皇上没错,都是他们该死,他们不听话。”
听到小太监温顺的答话,景渊松了脚,半蹲下来,紧绷的面部也松弛了不少:“对啊,他们要是像你一样听话,没准我就放开国库赈灾了呢,为什么不顺着朕的意思说话呢,非要一个个撞柱,还要一个个死谏呢?”
“对,皇上说得对,皇上是天子,是他们违抗圣意。”小太监被夸了,一边忍疼,一边违心的夸景渊。
景渊站起身,展了展袖子,目光悠长的看向窗外,深深地长叹一口气:“从小父皇就不喜欢我,即便朕的文章和太子写的一样好,他也只夸太子,太子的字好,人好,品好,他的一切都好。朕仿佛就是个永远的绿叶,只能跟着夸红花好看,红花最棒,红花第一。”
窗外月朗星稀,寂静无声。小太监跪着听他说话,双膝已麻,但是仍然不敢挪动半分。
“现在朕是皇帝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人夸朕好?”景渊自顾自的开始笑了,眼中满是嘲讽,“就连林相的女儿,那也侍寝,看朕的时候,都有厌恶啊。听说她想嫁给容勋的,呵呵,走了一个太子,又来了一个容勋,你看到京城百姓为容勋送行的场面了吗?百姓眼里根本没有朕,以前眼里只有太子,现在眼里全是容勋,朕又成了绿叶,为什么没有人肯看朕一眼?为什么?”
他恨啊,杀了太子,送走了父皇,全天下都是他的了。但是还是没人肯认认真真的看他,所有人的视线,看得还是别人。现在就连驻守皇城的禁卫军,都开始帮着易家了。
明明禁卫军是他的侍卫才对!
既然都背叛了他,那就去死吧。活着不听话,那就当个乖乖听话的死人好了。
“传令下去,违抗朕的命令的人,支持易家的人,全部杀光,包括京城百姓,有谁站在易家那一边,全都给朕杀掉。”景渊轻飘飘的道,眼中翻涌着被人背叛的失望,以及为即将到来的杀戮而感到的快意。
小太监身子骨一抖,心想,全部都杀光?
命令传下去,很快京城陷入了人心惶惶的氛围。驻守皇城的禁卫军,除却赵元统领的一万人,剩余的一万五千士兵,开始在京城进行巡逻和排查。
所为的巡逻和排查,便是但凡看到有人在易家门口领粥,就直接一刀捅死,然后拖着尸体游街示众。
一开始还有难民不相信,这是皇帝下的命令,继续跑到易家门口领粥,结果还没走出半条街,就被禁卫军给一刀挑破了肚肠,那碗冒着热气的粥和土豆,倒了一地,混着泥土和血ye,看起来分外恐怖。
来易家门口领粥的人,越来越少,谁也不敢违抗暴君的命令,不想因为一碗粥,而丧失的性命。眼看着易家门口的难民没多少了,一锅粥等了一个白天,都没人来敢领。易瑶做了一个决定。
“赵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