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到了。易瑶踩着踏凳下来,举目看门匾,听说“容府”二字是容勋亲自写的,果然字如其人,醒如流水,翩若惊龙。
凌若站在门口,见易瑶来了,快步走上前迎接:“华Yin郡主,请随我来。”
易瑶跟着他,穿过府上正厅和长廊,府上环境清幽,并无奢华之物点缀,两旁只是种着些劲松和兰草。
早先听人说,容勋生性俭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易瑶随着凌若七拐八拐,转进一道幽暗的小房子,看起来像是杂物堆放的库房。
凌若走上前,转动墙壁上挂着的一只毛笔,地面轰隆隆一声响,竟然出现一道四四方方的门。
“华Yin郡主,这是我们容府的地下暗室,请随我来。”凌若见易瑶面色如常,十分淡定,不免心底涌上敬佩之色。
先前凌若对华Yin郡主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贵女千金笼统的性格,只不过比别的长得美而已。但是自从郡主和主子掉下悬崖,在那种险境下,郡主还能冷静的帮主子处理伤口,躲进洞xue,可见心智比常人女子高得多。
地下室的楼梯是木制的,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很是Yin森。
易瑶扶着把手,踩到结实的地板,凭着墙壁上微弱的火烛,看到一条狭窄的甬道,甬道两边摆放着十来个空的铁笼子。
此刻容勋坐在木制轮椅上,他面前摆着的一个铁笼子,里面躺着一个人,易瑶走过去,离得近了,这才发现,笼子里的女人,正是陆飞雪身边的丫头。
“容勋,这是……”易瑶转头看他。
容勋的脸藏在昏暗下,神色晦暗不明,他身上的玄色墨袍,仿佛融进了地下室的黑暗之中。
“刺杀我们的黑衣人,是陆飞雪丫头的亲哥哥,”他的嗓音淡淡,犹如地下的温度一般,携着一股寒气,“怎么处置,交给瑶瑶你吧。”
笼子里的红儿,慢慢转醒,见到华Yin郡主和容勋,脸色陡然惨白。
易瑶抱臂环胸,神情慵懒:“说罢,为什么要杀我?”
红儿抖着唇道:“我只是听命令做事啊,是小姐说你妨碍她竞选太子妃……所以花钱叫了我哥哥杀你。”
果然是陆飞雪。
红儿颤颤巍巍道:“你们别杀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小姐这次要给你下药,让你在太后的贺寿宴上出丑……”
“哦?”易瑶眯了眯眼,“好一个陆飞雪,千方百计的想算计我。”
红儿浑身抖得如筛糠:“我知道的都说了,求郡主饶了我吧。”
易瑶走近笼子,隔着拇指粗的铁柱,冷冷的瞧着红儿:“听说有一种扇子很美,将美人去骨削皮,肋骨做扇骨,脸皮做扇面,人血做香油,这种扇面上滴人血香油,远看犹如美人脸上涂了胭脂一般,我好想送你们家小姐一把美人扇。”
红儿哆哆嗦嗦的往后退却,这郡主的眼神太可怕了,她是开玩笑的吧?
坐在轮椅上的容勋,神色淡淡,语气像是说中午吃什么似的:“凌若,照郡主说的做。”
红儿震惊,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哎呀呀,我只是说笑,这就被吓晕了?”易瑶摊开手,无奈的摇摇头。
“你的伤还好吧?”易瑶处理完红儿,回头看了一眼容勋。
“多谢瑶瑶关心,”容勋墨色沉沉的脸上,绽放了几分笑意,“小伤都好了,除却腿部骨折,估计要多休养几日,才能带瑶瑶出去玩。”
“那都是小事,你尽快养好伤才是正事,”易瑶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容勋,这丫头只是奉命行事,罪不至死,我刚才只是想吓唬她,你可别真把她做成扇子。”
容勋:“瑶瑶,倘若你不敲打陆飞雪,恐怕后患无穷。”
生在京城,人不心狠,是活不下来的。
地下室一片寂静,易瑶没有说话,人要心狠这个道理,她是花了易家上下一百九十八条性命的代价才明白的。
“我明白,陆飞雪我是不会放过她的,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府了,改日再来看你。”易瑶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按了一下。
容勋知道她想去对付陆家,伸出左手,回握住了他肩头上的那只素手:“要做什么,尽管跟凌若说。”
“谢谢。”易瑶面露感激。
容勋轻笑道:“老话说,夫妻合心,其利断金。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夫人想杀人,为夫便递刀,只一句话记着,安全第一。”
肮脏事他来做就行了,瑶瑶那么好看的手,不必沾染那些污秽的血。
易瑶心神一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好在地下室昏暗,容勋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易瑶离开容府后,回到将军府,想到红儿的话,便陷入了前世的记忆。
前世里的贺寿宴上,她中了迷药,衣衫不整的和外国阔蒙族王子达蒙出现在一个房间里。
当时进来的人便是太子和陆飞雪,太子命人压下了此事,不可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