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之间手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娇娇!”他有些惊喜,想站起来却是腿麻。
阿娇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别动,然后坐下来给他揉着腿。
刘彻哼哼两声,才开口:“知道回来了?”
阿娇被这一股子怨气惊到了,以至于好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砸了咂嘴,才道:“地府有安排,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乖一些,不要妨碍我公事。”
刘彻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让他不由自主想起来从前他理政时阿娇来找他的情形......越想越气!
他转过身不去看阿娇,自己都为她险些受伤了,可是过了一天她都没有来看自己,来了也就硬邦邦几句话都不关心自己。
耳畔传来阿娇轻轻的笑声,他诧异转头,见她神色飞扬,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你笑什么?闭嘴!”
“阿彻,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但是你得学着收敛自己的脾气,就像你在群臣面前总能喜怒不形于色一样,你不能总在我面前发脾气,看久了,我会烦的。”
刘彻撇着嘴看了她很久,垂眼回答:“你能不能别总是拿我说你的话反过来说我。”
“啊?”阿娇又吃惊了,这话是刘彻对她说的么?不记得了。
刘彻也不管阿娇什么想法,就扑进了她的怀里,蹭了蹭,说道:“我好累,我要睡一会儿。”
“睡吧。”阿娇拍着他的背。
御驾在野外休憩一日,第二日天刚亮就动身往驿站去,补给完以后,在随行官员的陪同下继续往前走。这是最后一处驿站了,在往前,就是沿江的码头了。
刘彻、桓九君在动身之前就把身份换了回来,码头边有不少官吏守在一边,刘彻给阿娇披上斗篷,拥着她在众人的拱卫下上了官船。
阿娇看着斗篷在地上留下的影子,感叹自己咋就没有想到这个方法呢——刘彻果然还是老jian巨猾。
官船高数层,刘彻所在的主船在中间位置,前后船上都有宿卫。桓九君被宫人引至最下层的一个房间,他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何德何能住得靠陛下这么近。
皇帝寝居在高层,宫人备好吃食热水,阿娇才脱了斗篷躺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皇帝走过去,两人干脆擦了擦身子,让人把食案摆到床上,挥退了宫人。
刘彻喝了点汤,觉得卤牛rou不错,夹了一片递给阿娇。
阿娇还在摆弄宫人给她准备的衣服首饰,见状摇了摇头,说起来,自己换衣服还是在陈莞身上的时候换过,本体一直是穿着地府的那套衣裙。
这会儿见了新鲜、漂亮的东西,也忍不住很是高兴,她歪着头想了想,跑去屏风后面把洗脸的铜盆拿过来,将衣服卷成几团,先拿了一团扔在盆里,又取了一只蜡烛丢进去。
火苗子一下就蹿了起来。刘彻端着碗连连说道:“把盆拿远点,好像把床烧了。”
阿娇嘻嘻笑起来:“放心,我看着呢。”
盆里的快要烧尽了,火势还算旺盛,阿娇又扔了一团衣服,火势伸手往盆里摸。
刘彻大惊,扔了碗就要来拦:“你干什么,小心手。”话音刚落,就看见阿娇从灰里攥出来什么东西,那东西在青烟里化成了一套衣裙。
刘彻盯着阿娇白皙手,然后缓缓把目光移到她手中的衣裙上,疑惑:“这你就能换上了吗?”
她粲然一笑,明若星子:“自然。”手一挥,身上已经换上了新衣服,刘彻瞠目,下了床,围着她转了几圈,才停止了赞叹。
***
因为在船上,没有皇帝召见旁人也不能到主船上来,阿娇平日只要装作一直待在屋里就好,没事和刘彻下下棋读读书弹弹琴,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出现。
“小心!”中鱼的声音突然在脑中想起,阿娇按住刘彻还在抚弦的手,迅速站了起来,她走到窗边四处探望片刻,云重风清,红日西斜,看不出什么异样。
刘彻走到她身边,也没看出什么,于是扶着阿娇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阿娇把刘彻按回座位上,说:“好像有什么异常,我出去看看。”想了想,她拿出之前在地府母亲和沈爹爹送给她的护身符,一股脑塞到刘彻手里,“拿着,好好待着。”
刘彻怔怔地看着阿娇消失在原地,他想要站起来,可是手臂却仿佛失去了力气,他就那么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僵在榻上。
即便是千军万马立于他身前,他也毫不畏惧,因为他是大汉的君主,是无数汉家子弟的领袖,敌人再强,也不过血rou之躯,刀兵再利,也有不可达之地。
他没这么无力过,如今他是rou体凡胎,外边不知道蕴藏着什么鬼怪,阿娇能去,他不能去。刘彻颓然倒在榻上,攥紧了那几个护身符。
他睁着眼捂着被子,仿佛能看见阿娇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走到船头。
阿娇走到桓九君身边,与旁边的中鱼点头示意。桓九君负手而立,衣袂飘飞之间,是难掩的郑重紧张。
也是这时候,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