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货。”沈炎走在前面,悠悠地说道。
“取货?”
这是何意?所有的货物都在这个箱子里,还有别的货物没有取吗?沈炎显然想卖个关子,不再言语,只是带着众人穿过了几座桥,一路往西,在一座官府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络秀沿着门前雄伟的石狮子往上看,只见牌匾上写了“杂卖务”几个大字。
络秀面露困惑,却见沈炎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直接走上前敲了敲门,和开门的府役沟通了两句,他们几人便被领进了门,带去了一个仓库,见一位官差正等在此处。
这官差一双浓眉几乎要连到一起,他打开了仓库门,指着仓库里几个大箱子,说道:
“沈镖头,这次犒赏的物资不多,都在这里了,你昨日选的马匹就在后门的马厩中,你们带着箱子从后门出去即可。”
络秀几人不禁都倒吸了口气,运送杂卖务的物资可是个肥缺儿。每年官家都会命杂卖务将内外币餘之物拣选部分送往戍边的军队,以示嘉赏安抚。这是为官家办事,不仅酬劳丰厚,而且可以一路在官府的驿站休憩,使用官府的马匹。京都至陇西的牛酒物资一向由秦府派人运输,怎么这次竟让他们千嶂门来做?络秀几人从未进入过京都的官府,此时又得了这样的肥缺,惊讶得都噤了声。
沈炎微微一笑,看了看眼前几个漆木的大箱子,陪着笑脸说道:
“那多谢这位大人了,不知官旗何在啊?”
这官差皱了皱眉,说道:“秦大人昨日只吩咐我准备好要运送的物资,并未交代官旗的事情。”
沈炎客气地笑了笑,说道:“这历来运送官府物资都插有官旗,许是秦大人忘记了,不知这位大人可否代为通传一下,这没有官旗我们实在无法上路啊。”
官差听了这话,面露不悦,凶道:“秦大人日理万机,昨日下午就出城,去地方考查买卖,一时半会都赶不回来,沈镖头就直接出发吧。官家物品不比私人,若是耽误了,稽程者,一日仗八十,二日加一等。”
沈炎听了这话,面露难色,说道:“大人,我自是知道为官家送货,一刻都怠慢不得,只这,这不插官旗,若是路上碰见了匪贼……”
为官府运输货物都会插上官旗,一般的匪贼见了官旗,都避之不及,不会起偷盗的心思。
官差见了沈炎犹豫不决的样子,硬声说道:“这样,我修书一封,出城约三十五里外的乌程驿馆备着官旗,你将此信交给驿馆的驿丞,他会将官旗予你。沈镖头,只这三十里路总不会遇上匪贼吧。”
沈炎听了,只得点头。那官差的长条浓眉隆起,笑着说道:“那沈镖头忙着,我先写信,等你们装好物资,我去后门将这信笺给你们。”
沈炎连忙感谢,络秀几人也跟着作揖,官差就先行离去了。
“爹爹,这是怎么一回事?运送杂卖务的物资不一向是秦府在办,怎么交由我们来做?”见官差远去,络秀小声地问道。
“先装货,之后再说。”沈炎面色严肃,吩咐道。
臧师兄和小包公见千嶂门得了这么个肥差,也都神采奕奕起来,干起活来都比平时快了一倍。
“小师姐,你昨日说有别的办法,不会早就知道这事了吧?”搬运货物的时候,赵铸小声地问络秀道。
络秀摇了摇头,她并不知情,如今自己还想不通怎么秦家的差事落到了他们千嶂门的手中。
众人骑马押送着物资出了城约二十里路,沈炎为了节约时间,领着众人离开了官道,而是绕近路走上了一条林间小道,道上唯有千嶂门一行人。
“走这条路要比官道近足足一个钟头,而且这里一向人烟稀少,我们赶路也方便,天黑之前,就能到达驿馆,拿了镖旗,我心里也放心。”沈炎说道。
原本沈炎和赵铸在前面骑马,臧明则和沈络秀在后面赶马车运货,这时,沈炎却忽然唤了臧明去前面骑马带路,自己则钻进了马车。
“爹,”络秀唤道,看见沈炎坐在她对面,就问道:“可是这货物有何不妥?”
沈炎摇了摇头,凝视着眼前的络秀,络秀今日穿了昨日的红色骑装,为了行镖方便,她把头发像男子般都梳了上去,并用束带绑紧,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饱满的颧骨来,一双深邃的大眼炯炯有神。
“爹有些事情要和你说。”沈炎开口道,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温和。
沈炎这话弄得络秀无端紧张,她握紧了双手,心中猜测恐是与这次的走镖有关。
“爹昨日去了吴王府,拜见了世子。”沈炎说道,“世子说你聪慧伶俐,有巾帼风范……”
络秀听了爹爹的话,瞪大了眼睛,心中徐徐升起一种不好的念头,就听沈炎接着说道:“世子要将你纳为贵妾。”
“爹!”络秀喊道。
“爹已经答应了,”沈炎说道,脸上也忍不住泛了笑意。
“爹,我不嫁!”络秀脱口而出,她的双拳紧握,心砰砰地跳,一时无法消化爹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