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以后,程大太太不光置办了一份厚厚的礼物,还特地传消息回娘家,让她的娘家兄弟也赶紧准备起来。亲戚这玩意儿就是这样的,平常是可以不来往,但人家有大喜事儿,你上赶着去送礼,就算再怎么不近人情的人,也不可能将礼物推出来的。更别提,就路谦那性子,是绝对不可能拒收礼物的。
……只要他收了,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可以慢慢商量的。
程大太太不光想要儿子的前途,最好是连商路也一并拿走。可惜她这辈子只得了一个儿子,哪怕嫡长女嫁得是很好,娘家那头也不差,但想要两全其美还是难。
思来想去,她又给女儿去了信,让女儿也额外备一份礼物,贺一下路谦这个表弟的新婚大喜。
这一忙就又是个把月。
等好不容易将事情都办妥了,南北商行那头也说好了,会额外派一支商队特地前往京城。要知道,这年头的消息传播非常不灵通,哪怕商行已经算是比较懂的了,那很多内情他们又不知道的。
摆在明面上的消息是,路谦被皇帝赐婚了,对方是二品大官家的女儿,还是分外受宠的嫡女,哪怕不是嫡长女又如何?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据说还是那二品大官中年得来的宝贝女儿,稀罕得不得了,养到十七八岁才开始说亲,还看不上其他高门大户的贵公子,生怕女儿吃了大亏……
八卦消息就是这样的,越长越离谱。
但可以肯定的是,路谦这回是撞了大运了,而身为路谦唯一的亲戚程家,也是彻底发了。
翰林院怎么了?本身没油水又不妨碍大家给他面子,程家一跃成为整个蔚县最不能惹的人,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能搬到金陵城来,就是那官宦人家,那也得给他们几分薄面。除非对方不想儿孙参加科举了。
到了七月里,足足十几辆装满了厚礼的大车终于出发,南北商行的人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赶在中秋节前将东西送到的。
其实本来可以更早一些的,但这不是因为想要备一份更好的礼物吗?当然,礼物是一回事儿,先前程家就已经写了信送去京城,估摸着应该已经到了。
先口头上道喜,然后才是正经的礼物,考虑到两地相距甚远,相信谦哥儿是能够体谅的。
忙完这些之后,程大太太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好生歇了两日,美美的畅想着路谦收到礼物时的心情,以及自家将来的好日子。
仔细想想,没联姻也不算什么,毕竟联姻本身就是为了能够攀上路家这门亲事。如今,亲事是没能成,但路谦不是抱有愧疚吗?反正最终的结果是好的就行了,追究过程做什么?
程大太太终于想通了。
再然后,她就看到了满脸写着“想不通”的过继女儿。
最近这段时间,程府上下那叫一个忙碌。除了为路谦准备礼物之外,程大太太身为程家的当家太太,还要负责接待亲戚客人,因此她是真的忙得连歇口气的时间没有,哪有心情去关心其他人?
本来,二太太路氏是能帮忙的,但一则大太太自个儿不愿意叫妯娌抢了她的风头,二则路氏这人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脾气性子都好,就是在待客方面不大周全。大太太索性将所有的事情都揽了过去,于是她更忙了,也更没办法分神关注到后宅的情况了。
不过也无所谓,她的嫡女早就嫁出去了,嫡子如今人在京城。后宅这些人想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真要有人敢搞事,直接提脚发卖了也就是了。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其他人都没有怎么样,在意识到程府将来会越来越好之后,她们只会愈发的老实起来。偏就是那个在府上养了好几年的过继女儿出了事儿。
既是过继的,那必然是记在了大太太的名下,从律法角度来说,那就是程府正经的嫡女。
程家上下对她也不差,毕竟是打算着培养好感情后,再将人送过去的,自然不可能故意苛待。
但那是以前了。
自打赐婚的消息传来后,整个程府上下,包括原先对她最是上心的程大太太,都差点儿忘了这个过继女儿的音容笑貌。
乍一看到人,她还懵了半晌。
最后,还是在身边伺候丫鬟的提醒下,大太太才回过神来,半是惊讶半是责怪的道:“怎么变成如今这模样了?是前阵子换季的时候着凉了?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程小姐有苦难言,只能勉强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来。
程大太太又不是傻子,就算她原先因为忙碌而思量不周全,眼下重要的事情都完成了,又看到过继女儿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
“罢了,你先好好调养身子骨,我让管家拿着咱们家的名帖去请个大夫来。正好,趁着还未入冬,先将病根给除了,不然等天气冷了,可有的苦头吃了。”
说罢,她又吩咐丫鬟去取几样补品来,还赏了两块好料子下去,压根就没有给程小姐任何开口的机会,就这样把人给打发了。
直到人走了,她才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回头漏些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