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正轩又来到病房,这次他推门走了进去。
钟瑜在睡觉,呼吸很平稳,面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一些,看来恢复的不错。
徐正轩拉过椅子坐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粗糙还在,晒黑的色差还在,温暖还在。
活着真好,再也不会放开了。
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很快钟瑜就扑闪了几下眼皮,慢悠悠地醒了进来。
他缓了几秒,转头看向旁边。
徐正轩没动,也没讲话,只是收紧了手指。
钟瑜直直地看着他,过了好久好久,开口说了一个字:
Cao。
然后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徐正轩笑了,伸手在他的脸颊上擦过:“还有力气骂我,看来恢复的不错。”
钟瑜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他觉得一点儿都不好笑,徐大夫凭什么就笑了呢?他知道自己差点儿死了吗?是死了啊,是要用我们签的那个监护公正的情况啊,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哎,等等,他不是在笑吗,怎么也流眼泪了?
钟瑜从来没见过徐正轩流泪,别说伤心难过的那种哭了,就是看电影感动的那种流泪都没有过,他说徐大夫太冷血了,是没感情的接生机器,还让他以后给准妈妈动手术的时候往后撤,别让小宝宝第一眼就看到,要不以后也会变得和他一样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徐大夫每次都说,生活太幸福了,就算是特别感人的电影也只会觉得幸福,所以没有眼泪可流。
那现在为什么呢?是觉得痛苦吗?
他想不通,但是,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你怎么不偷偷地跟着我了?”钟瑜早就知道他在外面了,还和姐姐确认过,但他不能肯定徐正轩看来他的理由。
“以后都不用偷偷的了,”徐正轩笑道,“你是警察啊,我再怎么偷偷的都能被发现,所以就不躲了。”
钟瑜疑惑地看着他,不太明白这话的含义。
“阿姨把你赶出来了,是吗?”钟瑜突然想,也许徐正轩为了自己和家里撕破脸了,然后被断绝母子关系,然后变得一无所有,所以才哭的。
徐正轩内心哀叹,为什么这家伙总能把煽情变得沙雕呢?自己还在酝酿怎么表达“苦尽甘来”的温情,他倒好,直接上演了“恩断义绝”的悲剧,思路倒是一如继往的清奇。
“嗯,是,我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徐正轩沉痛地点头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房子是我自己的,最多以后分家产没我的份儿而已,影响不大。”
钟瑜差点儿从床上坐起来。
“别别别,再怎么地也不能断绝关系啊。”钟瑜躺了太长久了,现在一时激动整个身体都晃了起来,徐正轩赶紧上去扶住他。
“你好好和他们说,真的,我不着急,你不是说要从长计议吗?那就从长啊,好好商量着来啊。”钟瑜都顾不上还输着ye了,伸手去抓徐正轩的胳膊,他是真不想看到因为这事一家人反目成仇,以后还怎么相见啊。
“我急,”徐正轩收敛了玩笑 ,缓缓地说道,“我们计划过很多要去玩的地方,你已经一个人去了上海,我如果再不急,都不知道下一次你再出去时旁边会不会有别人了。”
“你不是也去了。”钟瑜想起了那张照片。
徐正轩点点头:“但我真没想到你会去,那么远,一个人去,回来还感冒了,值得吗?”
钟瑜回想起那几天的事,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去,反正就有种直觉,觉得那天你肯定也会在,虽然看不见,但总归是在一个地方吧,无非是隔着几个人,已经是非常近了。”
“而且你也确实在,对吧对吧。”钟瑜的语气欢快起来,还带着点儿小得意,仿佛在炫耀自己的直觉。
“不愧是警察,厉害。”徐正轩笑道。
“所以以后你要是背着我干什么可得加倍谨慎,否则分分钟识破你。”钟瑜伸出手指了指他,说道。
“允许你用刑具,”徐正轩握住钟瑜的手,觉得往日的时光又回来了。
徐正轩让他躺好,自己重新坐回椅子,挑重点和他讲了一下昨晚与母亲的对话——他没有隐瞒母亲依然反对的态度,也说明了短时间内家人的接受度不会有改变,两人未来的生活还是要面对很多困难。
“就是说,一切都与从前一样。”钟瑜知道徐正轩没和家里闹僵总算是松了口气,至于祝不祝福什么的从来不是他考虑的,他这个人很容易满足,能够安静的过自己的生活就足够了。
“一样,也不一样,”徐正轩俯身凑过来,“更爱你了。”
然后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身后随即传来了开门声。
钟瑜迅速用被子盖住脸,然后在下面笑个不停。
钟宁其实已经在外面看了半天了,若不是探视时间快到了,自己有几件事要交待给钟瑜,无论如何都不会当这个讨厌的电灯泡。
现在也不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