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皇都街头,那自然是无比热闹的,往来行人小贩络绎不绝,只是侯府附近为了保证威严,因此安静一些,等走远了,便是寻常百姓们生活的地方了。
许愿这回出来身上其实没带多少银钱,不过他目的也不是出来闲逛,而是另有所图。
按照他前世的记忆,他那位未来的姐夫会在今日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去青楼招ji,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流连这种风月场所也是寻常之事。但明日正好是当朝太后寿辰,为表祝寿,一众大臣都要为她沐浴焚香,诚心念佛。若是这时候出了这种事,恐怕他们瑞和王府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更何况,跟他一起的那几人之中,还有人背着一条命案呢。
许愿不动声色的往南街走去,这时的太阳最是毒辣,街上自然也有不少人为了遮阳而带着幕篱草帽之类的,他这一身打扮也不觉得突兀。走了不多久,便眼尖的看到几个簇拥在一起的人,衣着打扮皆是上品,要说相貌虽然不差,但Jing神气却萎靡的很,一看便是平日里纵欲过度,走路时的姿态都畏畏缩缩。
看到了目标,许愿便上前去,在经过几人时他刻意撩起幕篱的纱帘,以手做扇,随后又放下纱帘,继续往不远处的青楼走去。
他那动作其实露不出全脸,只漏了个下巴而已,但光是那下巴就足够吸引人了。那几位都是久经风月的老手,一看手和下巴就知道必定是个极品美人,且在这嘈杂纷扰的街上,暑气夹着汗味,唯有刚才路过的少年身上带着干净清爽的味道。
别人虽没认出来,但瑞和王世子王子章确实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正是自己前几日轻薄不成的未来小舅子。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就能突然来这条街上,但看他动作神态,一下子就猜出来是故意引诱。王子章这会脑子里还天人交战了一会,毕竟对方身份特殊,而且听说才被罚过,若是贸然上前怕不是有什么Yin谋。但他旁边那几位好友却顾不上别的,就像被勾了魂似的跟过去,还拉着王子章一起。
“怎么了呢你,平日里看到这样的美人,你不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吗?”其中一位好友还抽空调侃他道。
王子章道:“可我知道他是谁,照理说他此时不该在这里啊。”
“哦?你认识?是谁家的少爷?”虽说美人长得漂亮,可一眼就能瞧出确实是个少年,而非女子。
“是我那未来亲家的人,不过是庶出的长子。他娘亲是青楼之人,生他时难产而死。”
“又是庶出,又是青楼女子的孩子,那你还顾虑什么,难不成威武侯会为了他跟你瑞和王府反目不成?”那朋友继续道,他们都是自家府里嫡出的子嗣,平日里在这皇都纨绔惯了,自然不会把家里没什么背景的庶子放在眼里。
听他这么一说,王子章也放下心来:“是我太多心了,他在侯府向来是不受宠的。”
“那就是了,我们哥几个给他玩上一回,后面再给些好处不就行了。”话语间,竟将许愿当做是平日里见到的良家女子一样轻薄。
……
于此同时,王府内,正巧来请安的许凌听自己母亲说了今日早晨的事,他面上微讶:“他竟然没来向母亲您请安?”
“是啊。”一旁的林燕儿插嘴抱怨道:“还凶巴巴的说要拿府里的规矩来罚我,说我以下犯上,该掌嘴。”
“这倒是怪了……”许凌口中暗自念着,夫人见他困惑不解,道:“你怎么了,为这么个事儿上心了?”
许凌连忙道:“不是,我只是想,哥哥平日里最守规矩,先前哪怕是伤风受寒,不管三伏三九都必定来向娘亲您请安,今天这还真是不寻常。”
“果然是ji子生的,半点规矩都不懂。”
“就是,侯爷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他竟这么报答我们。”
许凌这些话又把两人情绪带动起来,一老一少的两女在旁念叨不停,许凌却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开了。
……
回去的路上,许凌百思不得其解,他在这个世界已经轮回了数十次,每次都是从婴儿时出生,然后在自己十七岁时去世。死亡的原因有很多种,瘟疫、受伤、水淹……他记得自己每一次濒临死亡时的痛苦,可痛苦是短暂的,等他回过神时,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婴儿时期牙牙学语的样子。
他被困在这个世界里,永远也逃不过十七岁的关卡。
可怪也怪在这里,他去翻阅过一些志怪小说,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某个鬼打墙一样的地方,只是鬼打墙一般只在夜晚的小范围才会发生,而对他来说,却是自己这个生长的世界。一开始,他也试图问别人,但经过几次后他发现只有自己一人记得自己死去这事,而其他人却毫无记忆。
在经历了前两次之后,许凌开始试图寻找规律,他逼迫自己记下从出生到死亡时这个国家发生的所有大事,从天灾到人祸,再到一些繁枝末节的小事。
渐渐地,他摸清了一个规律,那就是自己不管再怎么努力,都会在十七岁生日那天死去。
逃过瘟疫,逃不过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