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动不了了……
恍惚间,沈雪泷又回到了那泊冰冷的池塘。
只是,这次的场景有了些许变化——梦境开始的时候,恰好是他慌神坠落下去的那一瞬。
幼短的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捞进掌心里的却只有空气。
“……哥哥!”
他看到玩伴比他更慌乱地扑了过来,勉强捉住了水面上的手指。
甫一接触到湖水,视线就立刻变得模糊起来,他只能勉强看清来者淡色系的发丝,依稀是极浅的金褐色。
对方耳鬓发茬剃得很短,从这个角度,还能清楚地捕捉到小小的黑痣。
他想张嘴呼救,冰冷的湖水倒灌进来,呛得他口鼻酸痹,喉中一梗,强烈的眩晕感攫住心神。
气力慢慢泄去,紧握的十指渐渐松脱开来,难以为继。
不知怎么的,眼前的事物又是一晃,最终停在了他失去意识前的一刻。
“我喜欢你……”
沈雪泷同样在和儿时的玩伴十指紧扣。
只不过,他们的亲昵更近一层。
耳鬓厮磨、唇舌交缠,墙壁上映着暧昧的投影,光斑浮动,跳跃在他们融为一体的影子上,还在随着原始的律动,一下下地扭曲着。
面对他狼狈的告白,少年顿了一下,喘息粗重了些许,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忽然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痛得他又是一阵颤抖,瞳仁漫上热雾,泪蒙蒙的。
视线掠过耳后的部位,可是,这次取而代之的是墨玉般色泽沉黑的发丝,而汗水黏shi的耳垂下方更是光洁白皙,根本不存在明显的色素沉积,更别说小痣了。
他确实忘记了什么——而且这些遗落的记忆片段,与他所接触到的说辞有出入。
心头一震,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头痛。
——这些细节,本不该有所出入才对。
按照他醒来后,对方在病床跟前的说法,从一开始,和他一起常常嬉闹玩耍的,就是楚星承才对。
“你忘了吗?”
而后者还会时不时地跟他讲述过往相处的片段,语气笃定无比,“……你以前,天天都要来找我,说是最喜……”
“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每次说到这里,他就会脸红耳热,羞耻得无以复加,脑海里确实涌出来一些亲昵的画面,只是画面中人的脸孔模糊难辨罢了。
联系到楚星承的地位和出身,以及大人们“千万要打好关系”的耳提面命,沈雪泷竟是从没怀疑过,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对方所说的一切。
“哥哥,你这是出轨吗?”
再一抬头,身前人的面容忽然变了。
贺胤表情Yin鸷,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探手过来,制住他的手腕,质问道:“我们才是恋人关系,不是吗?”
“放开我!”
沈雪泷猛然惊醒,扶着额头,摸索着床沿勉力坐起。
头痛、口渴、眩晕……
宿醉带来的种种负面状态是他全然陌生的,手指也颤抖得不像话,他起身按了几次床头灯的开关,都在昏头转向中按错了,甚至还失手把床头的水杯给拨了下来,杯皿“咚”地一声坠落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怎么了?”
大概闹出的响动十分明显,伴随着一阵加快的脚步,房门很快就被推开了。
白庄趿拉着拖鞋走了进来,手里还托着热腾腾的瓷碗,里面是煲好的小米粥,见了地上“睡了好久,终于舍得起来了?”
幸好杯子是空的,而且也没摔碎,说罢,她便帮忙把杯盏收好,而后又拽过书桌旁的椅子,坐在了床前,端起瓷碗,舀起一勺米粥,“呼呼”地小口吹着,想喂他吃下。
后者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喝了几口便轻轻推开了,“妈,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放一会吧,我会自己吃的。”
“也行。”
白庄将瓷碗放在了床头,心知这碗里的内容物不会再被动一口了,便轻轻用手背试了一下眼前人的额头,确认温度还是正常的,只是出了点薄汗。
“我待会再给你盛碗汤,你趁热喝了吧,我待会也好收拾碗筷。”
沈雪泷恹恹地垂着头,凝神看着空无一物的被褥,兀自发呆,显然是有心事,“我自己会整理的。”
白庄一贯采用“放养”式育儿政策,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都已经这个年纪了,青春期的男生有些自己的想法很正常,盘根究底的,反而会彼此都不痛快。
更何况,送他回来的人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也便没有多想。
“你呀,没有喝过酒的话就不要一下子喝太猛了。”她和声嘱咐着,又帮沈雪泷往上掖了一下被子,“醉倒了反而麻烦,最后还是星承叫车送你回来的。”
一听到这里,后者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的,蓦然抬起了头,“他有说什么吗?”
“说什么?”
白庄被这么一反问,愣了一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