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策应声拉住马缰,从袖中打出一枚暗器,队尾的飞鹰一滞,哀鸣一声从空中摔落。
鹰隼的身上绑了一张纸条,上书:“落凤教魔头今夜子时已逃出长安,此人于城中纵火闹事杀人如麻,若见其踪迹,还请立即诛杀,以免夜长梦多。”
谢风策神色冷了下来:“有人栽赃你?”
也卿哪有功夫杀人放火?除去今天,在长安几日他都是在客栈床上度过的。
“不太高明。” 也卿不以为意地点评道。
栽赃之人显然也并不在乎此举是否高明,反正魔头早已诸罪加深,何差这一桩?
片刻,又有几只鹰隼在飞出不足一公里外落下,谢风策瞳孔猛的一缩,硬生生地勒停了马。
七大家用于传信的鹰隼,除非是被人有意拦截,否则信不到是不可能停下的,盛京孟家与郢都虞氏的队伍竟就在附近!
也卿看着谢风策的脸,手虚虚的扶在他的腕上,低声道:“去林子里。”
谢风策盯着鹰隼落地的方位心下一紧,来不及过多思考,将官马赶向江水那条路,自己带着也卿向密林中飞去。
林中枝叶铺天盖地,唯有几缕皎皎月光聊胜于无的照着前路,也卿一瞬间以为自己盲了,身体还悬在半空,下意识的向后靠去。
谢风策横在他腰侧的手收紧了一些,在树上借力往林子深处飞去,接着便有沉闷而整齐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逃并非上计,这密林中林木参天,就算一时避开了孟家和虞家,也未必能从这里出去。他冷静下来,带着也卿几个飞身无声无息的站上了一棵树,茂密的叶丛中震出几只飞鸟。
片刻后,马蹄声停在林外,一段嘈杂后响起了枯枝落叶“吱呀”的破碎声,黑暗中亮起层层火光。
谢风策回头,看见也卿垂着眼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无血色的薄唇衬得他苍白又脆弱,像一尊华美易碎的瓷人。
无端让他想起也卿血洗明月天回来的那一夜,一身红衣污成了暗褐色,衣角滴了一路的血,仿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通天恶鬼,却又因为那张盛极的容貌而削弱了几分戾气,让人生出了一丝色授魂与的妄求来。
少年时的他压着内心震颤迎上前想扶住这个人,却被也卿用剑挡在了几尺开外。
也卿的嗓子有些哑:“都是血,有什么好扶的?”
谢风策握了握拳,强迫自己立在原地,急切道:“你受伤了?伤哪儿了?怎么流这么多血?”
也卿身后跟着数千教众,他不走没人敢动,全堵殿前看这一幕师徒情深,高灵探出头来,身上也是血迹斑斑,调侃道:“这小孩还挺有良心的,知道心疼人。”
谢风策心里惴惴,眼中只看得见也卿一人,却不得上前一步。
也卿轻轻地睨了他一眼,好像有万语千言要说,最后只是弯了弯唇,打发小孩似的说道:“杀了人自然有血,大惊小怪什么?别在这挡道,滚回去睡,明日寅时让胡飞遥起来陪你练剑。”
胡飞遥困得上下眼皮打架,闻言顿时清醒了,大声哀嚎道:“别啊教主!寅时咱们后厨的鸡都还没起呢!!”
……
寸断的经脉就好比碎裂的铁剑,想要修补就只能先熔化再慢慢敲打,在修补经脉的剧痛中,他会陷入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无法自控的回忆起也卿身上糅杂着林中水雾的冷香和那个包裹在血腥气中暗藏千言万语的眼神。
世间七苦归根究底,也不过就是落在了一个“求不得”上。
只可惜少年情思才堪堪聚成一捧,就落成了一个经脉俱断武功尽废的下场,如此便离那水中月、镜中花,更远几万里。
而五年光阴流过如宣纸翻页,当他再次回到落凤山,周遭尽是嘈杂的人声与绰绰摇曳的火光,惊鸟在错枝中振翅奔逃,夏夜的晚风裹挟着热流,越过终年不散的丛丛迷雾,将梦中人送回到他身边。
这尊冷心冷肺的瓷人在他的注视下极轻的笑了一下,视线落在远处,无声的开口道:“好大的阵仗。”
林外约有上百人,火光亮的好似要烧起来。
说来属实是他俩运气不好,赶上了其他门派前来长安和程家会事,此刻飞鹰传信,虽城内追兵未至,城外已然十面埋伏。
谢风策回过神,轻声道:“我之前听闻郢都虞家和盛京孟家要来长安与程家会事,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也卿指尖抚上树身崎岖的纹路,道:“也好。”
眼见火光散成几簇,缓缓的向他们藏身之处逼近。
谢风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接着又解了荷包,带着温热的体温一并交到了也卿手上。
也卿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做什么?”
白玉体无暇,倒也不是什么新鲜物什,十年前他就看见这块玩意儿挂谢风策脖子上了。
拘凰系扣成结需要以专门的功法解开,谢风策一边运功一边飞快地说道:“一刻钟后你的内力就会恢复,以你的武功他们奈何不了你,若是一时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