β想,自己今个儿上午还好好端端的在家nai孩子和往常一样没有什麽不同,虽说後来又莫名其妙被泠泉顺道一起拎去了大宅陪这对父子俩见长辈和族人,但事情到这大抵也还尚算在他能理解的范围内,反正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估计α是觉得临时要再找人来在路上照看着小祖宗麻烦所以才会顺手带上他这个不相干的外人。结果哪里知道下午他不过就是没留意到院中的shi雪稍微走得急快了些猝不及防脚下打滑一摔,怎料再睁眼时自己就成了躺在病床上满脸懵圈的半残疾人士模样,大过年的碰上这种糟心事也不知该说是晦气多些还是倒楣更多些。
这下不用想,小的肯定是保不住了,至於大的...因为醒来之後在手边也没见着小祖宗熟悉的闹腾身影导致安长岁也不大清楚儿子目前究竟是个什麽情况,但想来应该是有惊无险...吧?不然估计他现在早就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凉凉了。
到底胜在年轻力壮有个还不错的身体素质打底,β在经过了送医紧急处理和几个小时的休养恢复後自身目前的状态倒也还算过得去,除了流产後必不可免的短期闷痛和疲倦外基本上已无大碍,这要是换个体质娇弱些的人或是小姑娘在大雪天里来上这麽一下,估计没个十天半把月都很难缓过来。
眼下腹部传来的坠痛是其次,β目前感到更多的只是一股难言的怅然若失和不真实感盘亘於心上久久难散。
对於自己冒冒失失间就把别人家一个未来无可估量的孩子给摔没这事安长岁事後每每一回想也是感到很是过意不去,可对此他除了在面对医生简单的询问都一问三不知而得到了对方略带谴责的目光感到茫然困惑与满怀歉意外,对整件事就没有更多的助益与发言权了,可还能怎麽办呢?厮者已逝,没了就是没了,多说无益。
他算不上是个有多Jing明的人但也不至於蠢笨到完全的不通人情事故的地步,十多年借住在高门大户人家里的所听所闻让他或多或少认识到,一个完全继承到优秀父系血统的新生儿对於背後的家族代表的都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宝贵人才,更何况是泠氏这种子嗣开枝日渐稀缺艰难尤为需要增添新血的家族呢?
说到底,原因多半还是出在他只是个不易感的β。
先天上的生理缺陷让β这个群体在明显显怀以前无法像αΩ两者一样在初期就敏锐的查觉到胎儿的存在,如果没有伴侣的看照提醒在这个时期的β压根就是两眼一摸黑的瞎子。他们的身体并不会反馈给他们太多有用的讯息与症状警示,可以说是将对於信息素的感知力与锐查度拉低到可以完全不计的弊端给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无怪乎会有人说β相比αΩ两者根本就是人类演化进程中的被随意大批粗制滥造的流水线残次品,在拿到了进一步生育繁衍能力的同时却又忘了替他们安上该与之相对的基础功能,这样东拼西凑出来的结果可想而知,会给人拿来戳着脊梁骨诟病想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这很不合理,然而现实往往就是这样的让人感到挫败和无可奈何。
但无论怎麽说安长岁的身心理终归是一个道道地地的男性β,性格与直观思考上也更倾向於多数男孩子会有的通病与硬伤,比起心思细腻者常会有的陷在伤春悲秋情绪里难以自拔的表现,他在最初的错愕惆怅过後更在意的反倒是些目前在旁人看来都过於俗气与现实的问题。
实际上当时的安长岁已然做好面对眼下局面会伴随的种种棘手问题及後续可能衍生的高额求偿的心里准备,不过好在他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和他断了关系没再有任何来往,交友方面一直以来又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向来也没什麽交往过密的友人,倒也省去了会牵连到亲友旁人的这层顾虑,可谓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即便如此若要说β对於自己日後的处境全然不发怵也是心里没底的。
先不论以他现阶段的能力究竟负不负担得起这次意外产生的损失与否,即使是泠家再宽宏大量不追究这回也总该分分钟将他连同那点为数不多的家当一同打包扔出该有多远滚多远才对,总归不太可能还同先前一般安然无恙的供他赖在大宅待在泠泉身边悠晃不事生产的吃着闲饭。
更别提其实β一直都清楚撇去其余因素不谈他的α从来才是最不待见自己的那一位,毕竟安长岁是真从未想、也不敢去想自己与泠泉还会再拥有另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如果说长子出生的契机是泠泉为了延续家族血脉才与他这个被强塞来的β的不得以而为之,那麽第二个意外到来的孩子...不光是他毫无心理准备,想来泠泉多半也是不愿不喜的吧?事发当时会有那种怒极的反应可能也只是出於保护血脉的本能在作祟罢了。
结合起前段时间泠泉种种让他摸不着头绪的反常态度安长岁想他大概也有了个合理的解释了,为了必须留下的子嗣而不得不与自己烦厌多年的人继续同处一屋檐下过日子也真是难为了他呀...仔细想想连安长岁他都忍不住要替泠泉感到叫苦憋屈,这就跟时效一延再延的徒刑似的遥遥无期简直令人分外抓狂,怎麽看都该是件煎熬不已的苦事。
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