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潺潺。
「不要做梦了、不要做梦了、不要做梦了──」
连雨歇焦躁的走来走去。
他神情恍惚,嘴里喃喃念着,下一秒,脸色忽然一变。
「闭嘴!」
怒骂完後,嘴角又立刻扬起。
「摆脱本座?」
「都什麽时候了,还在痴心妄想!」
「……」
他脚步顿了顿,声音突然和善起来,婉言相劝:
「你想想,这具畸形的躯体,留着有什麽用呢?也只有本座,能够心怀忍让了……与其苟延残喘,何不及早投胎?」
「本座答应你,届时等本座境界突破,必将一统九州,翻天覆地,仙门大派将不复存,皆以我教为宗。而你的名字,会被载入史册,留予万人朝拜。」
「如何?」
「……呵呵。」
他忽然低低笑了起来,越笑却是越大声,越来越张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了好一会,他才止住:「投胎?」
「投什麽胎?」
「好可怜啊,卓英之,明明这麽害怕,还要做出一副嘴硬的样子。」
「与其说这些空话,怎麽不学学求人该有的态度?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让给你了?」
「让本座求人?」他尖声利叫,「──就凭你,也配吗?不男不女的下贱东西!恶心人的玩意!」
他的脸部肌rou抽动,愤怒和愉悦两种表情似乎想同时表现,变成一个极其古怪的神情,唇瓣一开一阖,还在高亢的辱骂着污言秽语。
孟斩一醒来,就看到教主这副模样,吓的他不敢动作,只悄悄睁开一条细缝,观察四周──这里好像一处世外桃源,远处山峰层峦叠嶂,隐在雾气中,将中央围成一块谷地。前方是一片湖泊,不知深浅。
连雨歇把他抓过来,定然是为了那炙蜻蛉,大约是被他一齐收到了空间中,只不知有什麽妙用。
他唤了系统,用点数解锁了资讯。
【炙蜻蛉】
琉璃幻境特有妖物,整体赤红,形似火球,承载三昧真火,辟Yin驱寒,为正阳之物。
辟Yin驱寒……这人难道是中了什麽术法吗?所以才这麽着急?连结到今日的混乱,有很大的可能是,底下的人想夺权篡位,所以计算了教主──如果是这样,那他赶紧把炙蜻蛉从空间中翻出来,诚恳奉上,说不定教主就会饶他一命!
眼看连雨歇状若颠狂地向外走远,孟斩小心翼翼翻过身,没有想到,这一下竟牵动到伤处,浑身上下像被辗过,登时剧痛起来。
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发出痛哼声,先是半侧着身体,手肘撑地,极度缓慢的坐起来,再屈起一条腿,手掌捂着肚子,弓着背,又花了几分钟,才终於站起身。
他先是打开系统空间,将木盒都打开来检视,翻着翻着,居然还让他翻到路危崖的手办──烫手山芋啊!
他赶紧把盒盖锁回去,安置在最上层,就怕碰坏二十万灵石。毕竟有些人对於外装盒子的完整度,也十分要求,就不知道周瑾瑶是哪一类,谨慎点总是好的。
打开到第八个盒子时,两对赤色的透明翅膀正静静地浮在里头,被木盒上雕刻的符文锁住火焰。
就是这个!
他连忙掏出来,刚关上空间,脖子就被掐住。
不知道何时回来了的连雨歇,撤掉了脸上遮蔽後,可以清晰看见,本来只占据半边脸庞的冰蓝色纹路,已经蔓延到另一边。
「藏的真严。」
连雨歇柔声道。
「不是在你那些破戒指里,我翻过了。到底收在哪里?」
「我……」
孟斩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喉结被卡着的滋味真的非常难受。
「我、那个……」
他还在想着怎麽圆出解释,对方已经自顾自地喃喃道:「算了,根本不重要。」
孟斩刚舒了口气,紧接着,就听到对方说:
「反正很快便要死了。」
「呃──!」
毫无预兆,掐住他喉咙的手指突然收紧,木盒啪搭一声,掉在地上。孟斩抓住那只纤瘦的手臂,双手使尽力气想要掰开箍得死紧的指节。
那五根手指却像铁铸的一般,没有分毫松动,连雨歇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挣扎,神色漠然的可怕,杀人不过如宰杀猪狗牛羊。
「唔……唔……」
喉管进不了气,孟斩一张脸胀成紫红色,修士能闭气的时间虽比常人要久,却也架不住连雨歇捏断脖子的力道。他身上本就剧痛难当,现在又被这麽一掐,脑子突突直跳,眼前几乎冒出白光,人生的走马灯都出现了──然而系统没有提示要送他回起点大世界,这意味着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问题是,生机到底在哪?
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