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销你们做了多久,才发现被骗?”
“……半年左右。”
想也如此——毕竟以时小凡的性情,春节时肯定会跟着苏禾回江城探亲。回去了,就不可能不回老房子给爷爷nainai上柱香。以他的细心,肯定会发现异样。所以春节后他爸才被骗到林城,比较可信。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炒币的?”
“就……”安瑞芬顿了顿,“就你爸去林城之前。去年秋天的事了。”
快一年还没暴雷的币圈诈骗案?也真敢编。
“那么,”孟周翰抬眼,正色看着她,“作保被追债,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是八月的时候。”安瑞芬有些不耐烦了,“你问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孟周翰冷冷的笑着,“就确认一下,我失忆之前你们向我要讨过几次债。”
安瑞芬沉默着——她看不透对面的人究竟是什么心态,却莫名就觉得,自己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但,谁怕谁呢。
“我们确实跟你说过这件事。”她沉下了心,反倒放松下来,“你也不要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看笑话的姿态,那些讨债的把家里亲戚电话全打遍了,要不是你爸顶着,早跑到浅川来sao扰你了。”
孟周翰笑了笑,想起时小凡手机里那些被过滤掉,但依旧能从通知上看到痕迹的垃圾短信。他之前没有在意,但仔细想来,医院护士确实跟他说过,替他保管手机时接到过恐吓诈骗电话,当时警察还在场,替他接起来,场面一度特别滑稽。还提醒他小心不要上当。
应当是已经轰炸过他了。
“我不怕。”孟周翰手臂一展,“我失忆,失业,没钱,现在什么都不怕。随他们来,看谁斗得过谁。”
“你总要替苏禾考虑吧?”安瑞芬又苦口婆心起来,“我记得她说过毕业后想进国家机关,现在应该要开始找工作了吧?万一闹到她身上,你让她怎么办?”
孟周翰只觉得气血上涌,脑中嗡的就一响,“这些话,我失忆前,你也对我说过吧?”
——那些残破的,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片段,突然间就连缀起来。
没错,所有这些话,安瑞芬应该都曾经对时小凡说过。
最初的时候,她和他爸应该确实只是向时小凡哀求了45万去救急。时小凡出于对血亲的不忍,出了这笔钱。但没料到这家人得寸进尺,随即就带来了新的200万欠款。
时小凡再善良,至此应当也触及底线了。于是他不留余地的拒绝了。
那时,他们应当就拿这番话来“规劝”过他。
时小凡没有被吓到,他的选择是——一分钱都不会出,并且,离开苏禾。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现在还要跑来找他要钱,他亲爸和后妈却连去医院照顾他几天这种表面讨好的功夫都不做。
恐怕直到他打电话回家想把自己的存款讨回来,他爸和后妈惊觉他居然是真的失忆了,才又心思活络起来,来试第二遍。
而时小凡始终很警觉——也许不是警觉,只是一点不希望他和苏禾的生活被这对夫妻打扰的私心——总之,他根本就没有让这对夫妻知道他和苏禾的住处。他们能找去的地方,也无非就是他的工作场所。
只要他分手,离开,苏禾就不会受到牵连。
但那会儿正是苏禾忙着写博士论文的关键时期,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借着加班的契机,悄无声息的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他选择的分手时机,应该就是苏禾完成毕业论文后那几天——论文已提交,而答辩还远在8个月之后,她有足够的时间调整心态,治疗心伤。
只是偏偏,电脑里还有一段要在婚礼上播放的vlog没有编辑完成。
婚礼当然已经不会有了,商量婚期的录像也只是徒然凌迟走不出回忆的心。
可是,记忆哪有这么容易说删就能删?
哪天半夜他离开办公楼,遇到车祸时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也许那天晚上,也许第二天一早,就是他预定了要跟苏禾分手的日子。
出车祸的是两个人。他在第三天清晨,就从时小凡的身体里苏醒过来。可时至今日两月有余,却依旧没有传来“孟周翰”的身体苏醒的消息。
他的伤,难道真的就比“时小凡”的严重吗?
会不会是……那个身体里的灵魂,也许根本就不想醒来。
毕竟,只要不醒,预定中的时刻,就永远都不会到来。
“呵……”这种揣测,令孟周翰不适至极。只觉得心底有一股无名暗火悄悄烧了上来,“你可能弄错了一些事。”他说,“跟你这种活着只是浪费粮食的饭桶不同,苏禾是真正有价值的人。说点你听得懂的——她读书时拿的是国家奖学金,找工作时是知名药企主动邀请,以后大概率会研究出能上新闻的成果。她这种人,你给她添这种麻烦影响不到她找工作——排队抢她的有的是,自然会保护她不受干扰。其实也不用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