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皇帝进慈宁宫已经有半个月,太后想想就知道赵谭这是抹不开面子,无非就是觉得不该在有其他的女人,她这个儿子哪都好也就是在这方面太过固执,他想要和皇后这么在一起,这放在寻常人家的确是一件美谈,可他是皇帝。
就像如今,这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又算什么?
难不成这到最后将这江山都交给一位女娃不成,太后知道赵谭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也不强逼,左右现在赵谭是生了想法,这人呐,尤其是越是位高权重之人哪里容得了,早晚会忍不住的。
皇帝与后是年少情深,一起走过多少风风雨雨,可到底随着时间流逝年老色衰,又有了个年轻鲜嫩的人作对比,太后并不着急。
这之后的两个月,皇帝也来了几次,面上看上去并无什么,即使是在看见晚棠时也表现得很正常,恍然之前他的那些迤逦只是错觉。
晚棠悬着的一颗心完全放了下来,她是太后身边的宫女,皇帝又敬重太后,故而在这宫中晚棠的日子并不是那么难过,她数着日子,每过一天就很开心,她在二十岁那年就可以出宫,这年纪对一个普通女子而言委实太过大了,可晚棠却已经很满足。
她想到离家时那人对自己的许诺,便觉得每天的生活都有了盼头,故而即使是琐碎的生活她也过得很是充足。
“晚棠,你想过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吗?”问这话的是个圆脸的小宫女,平日里与晚棠的关系很好,两个人年纪相仿,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以后?”被问话的小宫女歪头看过去,有些怔仲,但几乎是下一刻她就紧张的向四周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抿唇笑了笑。
头发上的钗朵在阳光的折射下呈现一种刺目的光,配上小姑娘明亮的眼睛,唇角真切的笑意几乎是晃了人的眼。
“你干嘛问这个?!”晚棠语气娇嗔,听上去只是一句简单抱怨,下一刻眸子就多了几分憧憬,她微微凑近,语气带着得意欢喜,分不清是哪个更多一点,“有人在等我嘞。”
是呀,有人在等她回去,那是从小就照顾她,说过要娶她的人。
“呀!是真的?真的有人在等你?”流珠惊讶的睁大了眼,后又转成了狐疑,上下看着晚棠,“你该不会随口说来糊弄我的吧。”
“怎么可能?当然是真的!”小姑娘急切,明媚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秀气的眉毛皱起,“真的啦,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青、梅、竹、马。”她一字一字道。
“可,等你出宫的时候都20了,他还会等你,不会是骗你的吧?”流珠眨眨眼,眼中担忧。
晚棠一噎,她动了动唇,眼睛四处转,“哎呀,你说这个做什么!”她看着手里的贴梗海棠,又转身,美目中是一片认真,声音也很认真,很坚定“他不会的,说过会等我回来,只喜欢我一个的,只娶我的。”
她们在这悄悄说着话,没注意到隐在角落里的一片玄黄色衣角,等两个人离开后,这个地方变得十分寂静,何故屏着呼吸,抬着眼小心看了一眼,帝王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一双眼暗沉的很,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陛下?”何故这心里苦着,想着怎么就这么巧,晚棠姑娘说什么不好,偏偏说着话让陛下听了去,想到帝王隐晦的心思,他心中一凛,怕是这晚棠姑娘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赵谭心里此时却是恼怒的厉害,心口像是窝了团火在烧,可又不得不压下去,再者真要计较起来,他也没什么理由。
宫女出宫后便是自由身,婚嫁之事自然可以,他这些天强行让自己不去注意晚棠,理智压下欲望,可谁知道今天就让他听了一出好戏。
晚棠的话像是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他脸上,得,甭管他在这纠结犹豫什么,人家早就有了要嫁的情郎。
他的扯唇笑了笑,在这一瞬间赵谭知道自己的那点踌躇简直可笑至极。
何故小心看着,“陛下,要不,奴才......”
“朕记得之前春阳进贡了一对红玉镯子,你去趟慈宁宫。”帝王目光深深的落在方才小姑娘离开的那条小径上,语气很是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何故心里一颤,他跟在赵谭身边已久,还是有些了解,能揣摩到一两分,可此刻却是不知道帝王此举。
只是何故清楚,红玉镯子一般都是年轻女郎戴的,这送到慈宁宫俨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还以为经此一遭,那位叫做晚棠的姑娘会不知不觉的死在宫中,哪能料到帝王这出乎意料的举动。
看来,这分量比自己想的要高上一点。
“常嬷嬷?这是?”
“先去偏殿梳洗。”常嬷嬷眼里带着笑,一如往日,晚棠纵然心中存疑,更不明白自己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有资格在偏殿梳洗,可太后发话,她也不敢不从,只是一头雾水。
棠晚没有看到在她转过身后,常嬷嬷脸上的笑顿时就淡了很多,眼里的愧疚与怔仲显然是知道什么,在她进入偏殿之后,那名圆脸的小宫女走了出来,低垂着头,身边的手控制不住的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