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锁着的是殿下的囚犯,李守月不敢去掰他的脸,离着几尺,小心翼翼地弯腰,去看他半睁的眼睛。
两侧纤长羽睫之下,是一抹蓝色,涣散的瞳孔缩了缩,他突然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李守月的脸。
李守月猛地后退几步,瘆人的冰寒钻入心窝。
他站住了,瞳孔扩散,丝丝血红暗纹蔓延上眼白,几个呼吸间,整个眼球都被染得血红。
静瑜嘴角勾起极浅弧度,对着李守月僵住的脸,轻轻吹了口气。
李守月粗重地喘息,口鼻中溢出成串泡沫,像是溺水的人,他双手极力抽搐,皮肤上血管暴起,百年修为终究还是抵不住血ye里潺潺的魔息,就连皮肤上的浅浅青筋都便为猩红之色。
血红眼中,看见一切皆是仇敌,那些憎恨的,扭曲的,极端的恶被无限放大,李守月抽出双刃,飞扑上去,手掌宽的利刃毫无阻碍地切开薄薄胸骨。
静瑜双眸睁到最大,眼里恢复清明,胸前一紧又一松,刀刃带出大量流动的血ye,鲜血在水中翻动蛄涌,宛如一团团地狱里叫嚣着绽放的彼岸花。
刀刃横切,赤焰练成的银链应声而断。
静瑜摔到地上,挣扎着往前爬,拖出一行血痕。
小腿被踩住了,后背一阵战栗,刀风协裹着灵力压来,静瑜怕极地回头看去,一柄短刀横在自己身上,李守月要把他拦腰劈断——
压力蓦地一松,李守月猛地回头,双刃脱手而出,把门外嗅到血腥味而来的两个虾兵拦腰斩断,剩下的小兵顿作鸟兽散,高呼着往外跑。
魔化的仙人放过了他,前去追杀那些不懂事的海族。
走啊,还在等什么。
静瑜双手颤得捉不住被撕碎的衣服,前胸穿透的刀伤源源不绝地蔓出血ye,人真的有这么多血可以留么。竭力地站起,倚着晶壁,才发现一边大腿几道见骨的刀痕。
可要往哪里走,他能去哪里。
支着毫无知觉的一边腿,一步步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远,他有所觉的看向胸前,创口处皮rou被浸泡泛白,早就流进了血。
不甘地闭上双眸,陷入黑暗。
连通天地的瀑布,一条巨大黑龙扎入轰然往下的水流,复又穿出,盘旋而上。
毓川瀑布灵力充沛,带着无边神脉威压,往苦海倾泻。
赤逍从云上宽阔水面跃起,化回人形,面前一人静静地站在水面上,冷冷看着他。
赤逍讥笑,“这不是太子殿下么,好厉害的神通。”
“你一碰瀑布,我就知晓是你。”,玄毓神情Yin郁,他本来就冷清,现在的不近人情,比以往更甚。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赤逍笑yinyin地,眼里没半点暖意。
“何事”
“苦海有异动,小神才来看看这层镇压有什么问题,”,赤逍绕着玄毓走了一圈,轻佻地打量,“看来没什么事嘛。”
玄毓神色微动,“苦海?”
赤逍啧啧道,“这事说来话长——说起来,那些个糟糕事,都是你床上那个妖孽来了后才发生的。”
“静瑜不是妖孽”
时隔多日,再次说出这个名字,玄毓有些怔忪,静瑜当然不是妖孽,可在离开之后,那日滔天的怒意和戾气,就像是月落后褪去的chao水,逐渐散去,空留一段酸涩的回忆,和大片空旷寂寥的沙砾。
若是在凡间,那些茶肆间的说书人,会说这是情不知所起。
可他从未有过情,为什么偏偏会是静瑜。
赤逍见他神色,嘲讽道,“中了妖法也不自知,和你说也是无用,算了。”
烛龙贴着壮阔河面,往瑶池仙宫的方向而去。玄毓转过身,咬牙看着那条该死的烛龙,胡说八道,静瑜哪来的妖法,谁能惑得了天君。想起海岸废墟里的情景,被利刃割破肺腑的刺痛又起,他立于水面远眺,眼里倒影着漫无边际的云雾。
到了瑶池仙宫,赤逍寻了半饷才到了仙姝桃林,天后坐于莲驾之上,闭目聚神。
察觉到赤逍的灵力,泫女睁眼道,“殿下为何来了?”
赤逍恭谨道,“娘娘,苦海异动,赤逍想求得武神令,到涯下一探。”
“去吧。”,泫女屈指一弹,一道金光落到赤逍摊开的双掌上,凝成一块令牌,“只是,不可轻举妄动,若异动是向着凡间而去的,就不必再管。”,天道无情,理应如此。
“是。”,赤逍正要退下,突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娘娘,小神还有一事相求。”
赤逍一字一顿道,“弑神令。”
泫女抿唇,一时拿不准赤逍何意,“你要杀谁,弑神令一出,绝无机会挽回,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赤逍笑笑,“娘娘放心,小神有分寸。”
静瑜被脸侧的触觉惊醒,他躺在冰床上,赤逍坐在床侧,笑yinyin地摸着他的脸。
刀伤都被治愈了,只是失血过多,依然晕眩无力。
“小妖孽,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