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吗?比起靠谱的肖邦,这个不着调的你,我突然更喜欢了呢。”
安可,呼唤你“再来一次”。
只有肖邦才能规定如何去弹奏肖邦,只有音乐家本人才能打破固有的规定。
生活在浪漫主义时代的他,一切的一切都携带着古典主义时期的特质。用过于甜腻和抒情的方式去演绎他的曲目是一种错误……但有时候,有那么一刻,或许音乐家本人,也愿意在他的音符上洒满糖霜。
“只要你喜欢,我予你无限‘安可’的权力。”
……
“嘿,我的先生和小姐们,看看时间——”
戴着睡帽的佩蒂特突然出现在客厅里,她一边轻拍着餐桌一边打着哈欠,无奈地望着钢琴边那一对Jing力无限的年轻人。
“肖邦先生,我不否认您的琴声无比的美妙……如果在白天,我会非常乐意成为您忠实的听众。还有欧罗拉,音乐会早已结束,我想你需要休息,对吗?”
琴声戛然而止。
撂下一句隐晦的劝告后,佩蒂特也不在意他们的回应,转身退场。
尴尬几乎把两位音乐家的视线冻结在餐桌上。
良久过后,他们终于悻悻扭过头,彼此对望着无言。
“那、那我应该,跟你道别了……”
肖邦局促地站起来,压抑着从双腿上传来的、想要立刻从这幢房子逃离的冲动,磕绊地说着话。
和欧罗拉相伴的时光太过美好,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分歧。今夜的所有都能和记忆里的快乐往昔无缝衔接起来,令他几乎忘记这才是他们跨过沟壑的第一天。
“和我道别,你要到哪里去呢?”
“回、回家?”
脑袋愚钝到运转不开,欧罗拉显而易见的问话,肖邦的回答的语气竟充满着不确定。
听到她的浅笑声,他再次在心里用zal填满了整片胸腔。
“你还能回哪里去呢,弗朗索瓦?还记得下车时我和车夫耳语了几句吗——我告诉他们,今夜不用来接你了,这个点难道你要走回去?”
肖邦刚要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盯着欧罗拉有些不知所措。
“放过可怜的车夫先生们吧,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另外也请放过你的双腿,想要散步的话,明天我可以陪着你随便走多远。”
他的肩膀似乎被她拍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被她勾住脖子,一个轻盈的吻留在了他的额间。
肖邦瞪大眼睛,只看见欧罗拉像只兔子,灵活迅捷地窜到了楼梯间。
“那是晚安吻,弗朗索瓦。你的房间在楼上,我想不需要我给你开门啦……明天见!”
脚步声渐渐远去,波兰人看着山雀飞向卧室,无论如何都挪不动步子追上去。
他用手指轻轻点触在shi热快散去的额间,耳根隐隐发红。
“zal……哪有这样的,欧罗拉啊……”
嫣红的酒水在高脚杯里旋转摇曳,修长的手指像是轻捻在那根细长的玻璃上,手腕微动,一切竟烨然生姿。
李斯特站在窗边,左手撩起窗帘,右手不忘将葡萄酒送至唇边。他虚眯的眼眸里藏满了星子,眉目间浸染着些许微醺的酒态,慵懒又惑人。
这位刚在埃拉尔音乐厅掀起风暴的钢琴家,此刻随意地倚靠在窗沿边,完全不在意自己无形中又成了一幅绝美的肖像画。
音乐厅,演奏会,钢琴啊……
匈牙利人唇边的笑意越发浓厚。他欢快地将杯盏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利落地轻丢下玻璃杯,整个人似乎要轻盈地飞起来。
原因无它,仅仅只是“李斯特很久没有如此高兴了”而已。
欧罗拉像是一箱被打开的宝藏,简直太令人惊喜——从不嫉妒人的李斯特第一次如此羡慕挚友,尽管只有一秒钟,他却新奇而又真实地品尝到陈杂的滋味。
除了和那个姓“肖邦”的波兰青年初识的那段时光,匈牙利钢琴家很少能和同龄人一起如此愉快地弹琴了。
当然,这种“愉快”要做特别区分它不仅是一种同为友人或知音的内心共鸣而产生的欢欣,更有一种技艺上的契合或角逐而诞生的酣畅。
金发的青年放下左手,支撑在窗台上。他干脆用头顶起窗帘,眯着眼用空闲的右手纵情地在台面敲击,就像他今夜在舞台上那般肆意——尽管在李斯特身后,就有一台普雷耶尔钢琴温顺地等待着有人掀开琴盖。
指尖在木板上点触出轻重不同的节奏,它成了夜里唯一的声音。没有明确的旋律,很难去猜测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曲子——就像钢琴家如此在意窗外一成不变的、死寂般的街道,无从去解读他内心的深意。
“看来,今晚的确是个圆满的夜……”
李斯特停下手上的动作,满意地挪开身子。窗帘从他头顶滑落下来,将他太阳般的笑容和窗外的漆黑分隔开。
咚咚咚——
敲门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