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从未如此痛恨过,他竟然是这样一个绝对理性的人,就连现在这种该是两人相拥而眠的时候,他也一如既往的清醒着,清醒的去回味方才那一时半刻的极致快感,也清醒的面对着一片冷寂的沉夜。
可这注定是一个不够平静的夜晚。
几分钟后,柳眠的身影,孤孤单单的出现在了白日遇见她的千秋亭中,冷清的夜里,只有守夜的宫人提着灯来来回回,没有人会注意到夜晚的千秋亭,更没人会注意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就连他宫中的宫人,甚至是女孩的暗卫,都没有一个人能注意到他已经悄然消失,在他们眼里,自己也只不过是和万千侍寝的人一样,倦到熟睡过去了而已。
他要等的人,却更早就在这里侯着了。
“今日倒是晚了三刻。”那人不急不躁,甚至还悠闲地给自己续了一杯酒,清冽的酒香并不浓厚,幽幽的发散到空气中,男子手指灵巧的转了个花,又翻了一个酒杯烫好,娴熟的为他添了一杯,“迟到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一片安静中,柳眠冷漠的给出了一个答案,“抱歉,陛下今日……性致不错。”
于是那人便呵的一声。
“也是。”傅秋指尖还捏着那一小杯酒,了然的附和,手指却用力到泛了青色,“陛下性致好的时候,确实会拖的久一点。”言罢,他又转头看向柳眠,“看来,如今你很是受宠啊。”
“……还行。”柳眠不愿意在这样的问题上过多计较,本身因为今晚的事,他心中已经足够憋闷,再给自己找麻烦属实是有些没必要,也因此,他神色淡淡的回了这一句后,便明说了自己的来意,“这个月的解药呢?”
“啊,对,解药。”傅秋夸张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放下酒杯在衣服里翻找起来,很快就寻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伸手递了出去。
夜色浓重,这偏僻之处更是连一点光都不曾透入,只有依稀冷淡的月色,衬着两个正在交接的人,一如这见不得光的交易,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腐朽和黑暗的融汇。
柳眠伸出手去,一如之前做的那般,只是那清瘦的指尖,才刚触摸到另一个男子的手心,那手便忽地,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传来的,是傅秋低低的笑声。
“什么意思?”柳眠蹙起了眉,仍站在离他一步远的位置上,语气也顷刻冷了下来,“傅先生,这是打算,赖账吗?”
“赖账?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他低笑着,那不大点的小瓶子,就在他手心滚来滚去,偶尔反出几丝月光,刺得人眼睛都跟着酸涩。“柳先生还是不太了解我,”傅秋慢悠悠的说着,哪有半分的急躁和慌张,不过是安然自若的打开了小瓶子上堵塞的开口,药丸碰撞瓷壁的声音清晰可辨,“何况,我想要的报酬还没收到,我又,何必着急。”
“……”
“只是……我忽然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傅秋把玩着那小小的瓶子,视线悄然无声的扫过柳眠后,才不疾不徐的、一字一句的,带着玩笑的语气轻松问道,“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面对诡异的沉默,傅秋意料之中的继续开口,“别怪我多嘴,只不过是,柳先生的演技属实是太Jing湛了一些,便是我这么一个在戏剧中混了许多年,演过各式各样戏曲的人,都一时,难以分清呢。”
又是一片安静。
柳眠沉默的听着自己毫无波澜的心跳与呼吸,直到身上再也没了半点破绽,他才学着方才傅秋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你想多了。”
“也是。”傅秋叹着气,重新把手心的小瓶递了过去,可是那说话的态度,和以往也并无区别,“是我多心,从前西月既然敢用你来和亲,想来也做好了万全之策。比起我这么一个半吊子的家伙,他们应该更怕你被策反才对。”
“柳先生这对抗诱惑的本领,大抵是世上一绝了吧。”
柳眠没再理会他Yin阳怪气的讽刺,只是沉默的拿过药,打开盖子倒入手中,下一秒,连水都不需要,他极为冷漠的将解药送入唇中,而直到这时,他那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才终于有了几分放松的痕迹。
“应该,也快到时候了,”傅秋轻轻笑了一声,“自然不会让你受控太久。我这人一向说话算话,只不过是怕你反悔才用此下策,柳先生这么聪明,应该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我计较,对吧?”
“……我和你一样。”柳眠淡淡的抬起头来,“答应了人的事情,自然会办到。只不过,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唔……照现在的情势来看,应该是快了吧。不过,还要等到,她陷得再深一点,才对。”
“再深?”
“对。”傅秋笑着给自己填满了一杯酒,清澈的ye体被他一饮而尽,享受着酒Jing带来的辣度同时,他也眯着眼睛轻松开口,“深到非你不可,深到无可替代,深到,她已经离不开你的时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清冷的月色下,男子唇角的弧度竟然有几分疯意,以及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真的明白,被抛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