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虎在监狱的日子里,除了老哥和撒雅丽来看过他,其他人影子都不见,虽然坐牢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老爸总要来吧。
钱虎看着面色憔悴的钱晋,有很多话想说,很多疑惑需要钱晋解答,但话题总不受控制的随波逐流。
“最近家里怎么样?”钱虎意识到来看望他的人都在回避这个问题。
钱晋瞥了一眼身后,确定没有人张望这边,小心的将座椅向前移动了几分,迟迟不见开口。最后在钱虎发火般的质问下,钱晋才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缓缓道来。
“所以父亲病倒了,母亲独自照顾他?”父母年迈,受不得刺激。加上钱虎多次上诉都被无理由驳回,老人焦虑是正常的。但似乎不只是这个在困扰着钱晋,钱虎能够感受得出。
“你就安心准备上诉,其余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探视的时间过得飞快,两兄弟没说上两句,警示铃就响了起来。
当天晚上男人翻来覆去无法正常入眠,第二天却迎来了好消息,他的上诉得到了回复。
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谏文昂捏造的那些证据很快被推翻。虽然最后没有将线索探向谏文昂本人,但他身边的爪牙还是被血洗了一遍。
“近期他不会有大动作了。”坐在钱虎身后,旁听席上的钱晋小声说道。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钱虎和律师都明白钱晋说的那个“他”指的就是不可一世,在新兴区呼风唤雨的警察厅厅长谏文昂。
钱虎不相信谏文昂就这样放任自己逃离,但庭审期间并没有发生变数,顺利得有些可怕。
“谏文昂是不是出事了?”当钱虎被法官宣布无罪释放的时候,钱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沉冤昭雪的高兴,更多的是一种疑惑,一种担忧。
在坐牢这段时间里,谏文昂并没有对男人做出折磨的事,甚至多番照顾。要说恨,这种情绪还真不太强烈。
钱虎忧心忡忡的坐在钱晋的车里,回家的路上,车里一路沉默。钱晋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男人是无心关注。
等回到家中,看到准备前往医院的钱洋,钱虎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回家了,父亲的情况不容乐观。
“我和你一起去。”放下东西,钱虎就陪着小妹拿着食盒走出了家门,而停留在家里的钱晋并没有跟随两人的脚步,而是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最近频繁联络的电话。
钱父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监控用的医疗器械尽职尽责的照顾着病人,钱母也只能无所事事的看着窗外,当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就转过来和昏迷的人唠唠嗑。
“是脑溢血?”当医生详细向男人解释老人的病情,一股悲凉情绪涌上钱虎的心头,果然和上辈子一样,依旧是因为他的事,自己最敬爱的人病倒在床上,甚至进一步走向死亡。
钱虎站在门外,透过狭窄的玻璃片,看到母亲一头灰白头发,面容憔悴的守在老伴身边。钱虎第一次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家人,再活一次给他们带来的依旧是苦难和悲伤。
“哥,会没事的。”不知结局的钱洋,出声安慰着高大的身影,瘦弱的手臂努力围住钱虎的腰身,企图用家人的拥抱安慰苍老十年的钱虎。
钱虎并没有反驳钱洋的话,也没有顺势迎合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钱虎去医院很勤快,似乎眼中只有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其他人和事都不能分得他一丝一毫的注意。
果然钱父还是走了,因为钱母的强势,钱父走得很安详并没有受太多的苦。也许在外人看来无法理解这种“放弃”,但钱虎明白,最舍不得父亲的人就是母亲。他们共同生活里五十年,从谈恋爱开始到白发苍苍相知相守,母亲知道父亲要的是什么,不能忍受什么。
庄重的悼念厅里,白色的百合花和金黄的长寿菊堆砌而成的巨大花环里,正是钱父的遗照,也许那是钱父最近笑得最开怀的照片。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依旧能从他的笑容中感受他的活力。
【父亲他还活着,至少在记忆中,他无处不在。】
来来往往的宾客,有熟识的,也有许久不见的,无论是否真心悼念,钱虎一家人都真诚回礼,用最高礼节对待,绝不失了父亲最后的礼数。
就在即将结束,送走最后一位宾客,韩温书一身黑色西装走了进来,宽大的黑色墨镜几乎遮去他大半张脸,越发消瘦的脸颊,白皙的肌肤下透着青色。
看来韩温书最近过得也不好,至于原因钱虎并不想知道。
韩温书看到男人冷峻的脸庞,也知道多说不宜,于是礼貌的安慰一番,就离开了大厅。
一家人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钱虎突然搂着微微佝偻的母亲,爆发出不同寻常的决定。
【我要搬回来住。】
钱虎决定从自己独立的公寓,搬回家这件事,并没有和左安晏沟通过。并不是男人不愿意和男子说这件事,而是钱虎从法院走出来后,就没有见到左安晏的身影。
左安晏就像人间蒸发,无论钱虎动用怎样的力量都无法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