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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日,贾雨村庙中偶遇甄士隐,归家之后,正独坐书房,欲细想庙里经历。忽听得下人通报,说是内廷传旨,于是匆匆上轿进内。家人禀说是贾府政公受参,现在朝内谢罪。
雨村进了内阁,见了各大人,将海疆办理不善的旨意看过,出来即寻贾政。
却见一身着朝服之壮硕男子,定睛一看,那大腹便便之人不是贾政是谁?
雨村一时惊诧,也忘了说那些为贾政抱屈的话,就拱手问道:“政公……可是有喜了?”贾政亦是老脸羞红,道:“确是,已怀身八月。”雨村忙向他道贺,又问他回京路上可好云云。贾政也将近日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正说话间,听里头传出旨来叫贾政,他便急忙进去。
入内,也不敢抬头,只俯身行礼。贾政腰身一弯,那圆滚肚皮便被夹在身前,很有几分憋涨难过。再直起身来,更加头晕目眩。究竟御前,不好扶腰托肚,只得勉强忍耐。
这时候听得皇帝垂问:“观存周体态,似是有孕啊?”
贾政忙俯首应答:“回陛下,是坐了胎了。”
皇帝又问:“几月了?”
“回陛下,八月有余。”
那皇上似随口一问,懒懒应声:“嗯……”之后又问些云南贾化之事,贾政便对答,说不是同一家。又问苏州贾范,说是远族。这贾范却又犯了强抢民女之罪,于是圣上言辞更添几分不悦。
如此一番作答下来,贾政已是后背汗shi,双腿战战。偏他不单心神紧张,腹中胎儿也似有所感,跟着一道儿踢打翻腾,叫他隔着朝服也显出胎动来。贾政本勉强忍耐,这胎儿却是在他回话之时愈发猛地一踢,使他禁不住啊地呼出声来。贾政肚痛难忍,面色惨白,两手紧紧托在腹底支撑,一时间牙关紧咬,汗如雨下。
皇帝也不知是体恤或是不悦,也不叫贾政再回,就遣了个内侍将他送出。
外面众位大人等了好一会儿,方见贾政出来。正是满头细汗,又十分费力挺肚,歪歪扭扭行步模样,忙迎上接着。贾政十分持重一人,不肯在人前失仪。然毕竟身体疲弱,到底扶住喘了一会儿。待腿上恢复些气力,复直起身子,抚平官袍上歪扭褶皱,又同诸大人说一会儿圣上旨意。不过顾着脸面,将自己胎动失礼之事隐去不提。后坐轿回府,路间扶住肚皮喘息不止。
要问他为何怀胎?却是另有一番故事。
原来他外放为官,偏又有些板正方直,不肯下人私收钱财,惹得众人不满,于是事事不能顺意。这时下头有个叫李十儿的,悄悄同他捅破其中关窍。贾政因这段时日事不顺遂,便顺水推舟,默许他们在外头收些钱银。
之后府衙并贾家随同外放的下仆愈发猖狂,内外勾连,哄骗贾政。座下幕僚虽有几个劝说进言的,无奈贾政不信,又或是托词不信,懒怠约束,于是也辞去许多。
这李十儿等人,仗着贾政官名,在外得了不少好处,更要哄他高兴,好不去管束外头之事。这些人见贾政外放也不带姬妾随同,便起了心思,送他一男一女两个,说是兄妹两人在府门前卖身乞活,问老爷该如何是好。其实这对男女并无亲缘,乃是李十儿等众特意挑了相貌出挑的买来,给贾政做房中人用的。
贾政并不察觉,见他二人有几分娇弱,又离家遥远,想到自己儿女亲人,微动恻隐之心,将这二人留在府中伺候。又因为那男子叫做许示跃的,能够识文断字,便抹了姓氏,就唤作示跃,留在书房服侍笔墨。
到底是Jing挑细选出来伺候贾政的人,不过月余,示跃便讨得贾政欢心。又过几日,一番苦诉衷肠,便叫贾政将他收了房受用去。
只是这示跃不仅面上瞧着娇弱,身子其实也纤巧,每每受了贾政欢爱,便禁受不住,发起高热。贾政经了他侍奉起居,妥帖周到,喜欢得跟什么似的。于是对示跃也多加恩赏,如今见他受不住房事,愈发疼惜,就叫他二人上下颠倒,使示跃日自己xue儿,竟也十分得趣。贾政这一把年纪,初尝男人滋味,之后愈发沉溺,终是坐了胎不提。
当日宝玉环儿出生,年岁已与先头两个孩子差得远了。如今他二人长至十几岁了,贾政又怀上妾生子,不免有些羞赧。不过到底是件喜事,也在信中写了告诉贾母王夫人等。于是此时贾政挺着个浑圆大肚回家,倒也无人惊奇。
他请过贾母安,众子侄又向他请安,如此一同进府。贾政正是舟车劳顿,又在皇帝面前受了询问,心力有几分不济,勉强同母亲讲了些话,便出了荣禧堂。他也不要小辈们陪送,自己回屋歇下去了。
时王夫人又来照料,贾政对着老妻,又挺个大肚,到底有几分尴尬。这时候想起王子腾之死并薛蟠之案,总算有些说头,歪在枕上安慰了王夫人两句。
方才众人请安时贾政便觉得少了一人,还问过是谁,只是王夫人见他重孕在身,且初回到家,正是欢喜时候,不便直言。现今才说是黛玉去了,倒是将贾政吓得一跳,眼里不自觉淌下泪来。
王夫人见他掉泪,自己禁不住也哭泣。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