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口气。然而,接下来半个月,他过得提心吊胆,害怕冯灯回家和他谈分手,又担心冯灯不回来,对他不闻不问。
谁知冯灯比他狡猾得多。
冯灯道:“我回老家看看我妈,跟她商量我们的事情。”
宋新元心里一咯噔,不抱希望地问:“阿姨能接受吗?”
“她喜欢猫。”冯灯模棱两可道。
“你真的要做我的助理?不会惹阿姨生气吧?”
“没办法,我进不去公立医院,也厌倦了当医生。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助理,只能跟着你。”冯灯摸摸宋新元的侧脸,调侃道,“宋哥,你必须对我负责。”
宋新元昔日的恳求犹在耳旁——哥哥,我每天都想和你在一起,不要分开,不分开好不好?
冯灯当时没有答应他,如今用行动告诉他——宋新元,我们不分开了。
宋新元捂住半张脸,离冯灯远了点:“别动手动脚的。”
“可以动嘴吗?”对话似曾相识,说话人却反了过来。
宋新元恍惚中被冯灯亲了一下,他舔舔唇角,背对着冯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冯灯用胳膊挡住眉眼,慢条斯理道:“这说来话长,我——”
“算了,别说了,”宋新元唯恐期待落空,急忙阻止冯灯,“不要说了,我们扯平了!”
对,他们扯平了。即使冯灯打算报复他,也无所谓,他后来同样是为了复仇才接近冯灯的。冯灯来找他便令他心满意足,其他的不重要,都不重要。别贪心,他有什么资格埋怨冯灯?
他一点都配不上冯灯,他不够好。
冯灯听出宋新元的失落,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宋新元,你不用自卑,你忘了吗,我也有病。我们很合适,对不对?”
对。宋新元恍然清醒,他看过冯灯的检查单,林医生的诊断不会有假,冯灯患了心病,无法正面回应他的感情。他的逼迫会将冯灯推远。
冯灯是喜欢我的。宋新元回忆着冯灯对他的好,在心中默念,冯灯特别喜欢我。
早该醒悟的,他应当相信冯灯,如果冯灯不喜欢他,怎么可能陪他折腾?
“没错,我们不可以去祸害别人,只能作伴了。”宋新元说,“你在片场低调点,注意身份。”
“嗯,我尽量与别人保持距离。”
冯灯思索片刻,放弃坦白。他想,他妈妈的爱情观放在他们身上并不适用,没必要把每件事都讲明白。两个人一起生活,本身就是一笔糊涂账,说不清谁爱谁多一点。
他不需要让宋新元知道所有真相。在宋新元出生那年,他失去了弟弟,是宋砚青害的;宋新元一岁多的时候脑子受伤,是宋砚青摔的;他没得Jing神疾病,没有“性单恋”倾向;十年前,他接近宋新元,不是为了报复宋新元,他根本没认出宋新元是宋砚青的儿子;在大学,先心动的人不是宋新元……
骗子的爱情是从说谎开始的,爱与被爱都是他们难以掌握的艺术。
“我的意思是叫你跟我保持距离,别总黏着我。”宋新元有个甜蜜的苦恼,如果冯灯整天在他眼前晃悠,肯定影响他工作。
“贾英俊说,助理的任务之一就是黏着你,为你服务。”
“发工资的人是我,听我的。”
“好的,宋哥。”
“别这样叫我……”
“你觉得,我在外面怎样称呼你最正常?”
小宋?元元?老公?宋先生?——都好尴尬。宋新元哧哧笑出声,他注定要占冯灯的便宜。
晚上十点,他们洗漱完睡觉,是分开睡的,标间里有两张单人床。宾馆里人多嘴杂,指不定谁敲门找宋新元,要是撞到不可描述的画面就麻烦了。
话虽如此,喜欢的人与自己同吃同住,很容易胡思乱想。宋新元坚持了几天,越来越心痒,他偏偏口是心非,单方面跟冯灯闹别扭,不肯亲近冯灯。
冯灯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严格遵守宋新元的“规定”,做好助理的本职工作,从不主动亲近宋新元。
到了片场,宋新元更加沉默寡言,为了避嫌,几乎不和冯灯交流,忙于演戏、听导演讲戏、琢磨剧本,常常发呆。一个月下来,剧组同事、工作人员都摸透了宋新元的性格,以为他高冷,渐渐疏远了他。值得庆幸的是,宋新元在冯灯的监督下,不再磨牙、啃手。
某天傍晚,宋新元饰演的男三号掉进了水坑,这场戏演给冯灯看过。今天,他对男主角喊了多次“哥哥,救我”,边哭边喊。演完一遍,导演认为有些细节不行,要求重拍。最后,宋新元喊得嗓子沙哑。
晚上回去,宋新元吃着冯灯拿的润喉糖,感觉有点苦,故意大声咳嗽,试图引起冯灯的关心。
冯灯正在梳理宋新元的行程表,听到声音,抬头瞥瞥宋新元,低头道:“嗓子难受?”
宋新元纠结几秒,趴在冯灯背上,凑到冯灯耳边,委委屈屈地咕哝:“哥哥,糖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