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逝舟心里默默梗了一下,把可乐放到茶几上:“第一,十指不沾阳春水主要是形容女性的,第二,这句话直译是不需要自己洗衣服。你应该用‘君子远庖厨’,但是这句话的内涵其实也是有问题的,要是想了解自己去查一查。”
任顾识拉开易拉罐环,可乐的气泡好险没洒出来:“行,都听你的。”
陈逝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在他印象里,任顾识是个有点叛逆、性格有点冷淡、对什么都不太在乎的小孩。
“我妈急得不行,我也没办法。”任顾识耸耸肩,一边说他一边打开手机搜索,“喔——我知道了,老师,问你个问题,很多熟语成语现在都用岔了意思,连字典都只好改了意思,你呢?你会怎么用?”
“看情况。”陈逝舟自己泡了杯咖啡,“考试按大纲和词典,平时按原意。”
“真认真。”任顾识的话带着点调侃。
任顾识发现陈逝舟在家里和在学校的日常一样单调,在学校还上上课、和老师同学聊聊天,在家里则一门心思在批卷子备课上,要不就是拿一本书出来读。
他把最大的一间卧室改成了书房,里面有两面墙壁改成了落地书架,任顾识有点佩服。书房足够两个人读书写字,下午吃完饭,陈逝舟就让他到书房去。
灯专门挑选了不刺眼的,壁纸也是偏暖色的,长长的书桌上放着可爱的盆栽,总之在这件屋子里,看书似乎还挺让人舒服的。
任顾识便认真写了会儿题,写着写着又无聊了,就去看陈逝舟在干什么。
他没在看作文,而是拿了本大部头翻阅,且似乎还在电脑上做着什么笔记。任顾识就走过去看了看,发现是古文。
他听任婧说过,陈逝舟大学学的是中文,研究生念的也是,主攻方向就是古文典籍。
陈逝舟头也不抬地问他:“写完习题了?”
“咳,没,好难写。”
“虽然是应试教育,但是找到了那个点,你会发现高考的语文和你放下考试去接触的文学是有相通之处的,别把语文完全当成物理化学,两者不一样,有不同的方法,高三一年想速成语文,速成出来的只是个空壳子,徒有外表。”一谈到这方面,陈逝舟就总是很认真,也很严肃。
任顾识点点头:“我妈也经常这么说。”
陈逝舟就笑了,和平时的温和不一样,这个笑有一种自豪和熟稔:“那是,我很多想法都是从老师那里脱胎来的。你妈妈很厉害。”
“那是。”
“快写题。”
“老师——讲多了这种话学生会有逆反心理的。”任顾识把手撑在陈逝舟旁边,看上去非常无聊,“你给我讲讲吧,我反正没思路。”
陈逝舟侧过头瞥了他一眼。
这小孩很聪明,任婧也不可能从小什么都不教他,怎么会对语文这么排斥?在他了解的情况中,任顾识对语文、甚至对文学,确实是一种称得上排斥的态度。
第2章
自那天,任顾识就习惯上学放学和陈逝舟一起走。
到了周四晚自习,先是语文测试,然后陈逝舟坐在讲台上,一边监督着他们对答案,一边批改。因为过不久就是高考,考后年级会组织学生一起做高考题,所以这一周的测试都比较简单,语文测试只挑着卷子上一部分题做了。
中途下课休息了一会儿以后,教室里又安静了下来。
任顾识正一如既往无聊地抄着文言文翻译题的答案,然后看到前面的女生拿着卷子去问陈逝舟问题了。这个女生其实挺普通的,成绩也一般,但是语文意外的好,在理科年级排名有一半时候能数一数二。班里同学说过,她特别喜欢陈逝舟,也特别崇拜陈逝舟。
任顾识就抬头看了一眼。
陈逝舟也一如既往微笑着给女生讲题,时不时圈圈画画写点什么,女生听得很认真,而且脸上有种浅浅的、独属于少女的兴奋和压抑。
心里突然梗上来一阵别扭,任顾识低下头继续抄答案。
这算什么,回家以后陈逝舟还得单独给他补课开小灶,顺便照顾他。
他想。
晚上十点二十分,晚自习结束,同学都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没出五分钟,教室里的喧闹就已经可以传到整个走廊了。
任顾识的同桌看了看还在奋笔疾书的他,问:“咦,又留下来啊?还是和语文老师一起走吗?”
“对啊。”任顾识耸耸肩。
同桌哈哈大笑:“妈呀,活该,哎老师在家里咋样?严肃吗?要我我坐都不知道坐哪了,不过你可能不太一样,毕竟是老师的孩子,嗯,你见物理老师家那个小崽了吗?就这感觉。”
“嘁,那个小孩蔫儿坏,能有什么感觉?头秃的感觉。”
同桌点点头:“是哦。”
“语文老师和我一起走,其实感觉是”任顾识狡黠一笑,“我泡他呢,还不得接送一下。”
“哟。”同桌捧场地笑了起来,“好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