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池靳工作越发忙碌,难有太多休息时间,陪着云宁又在沙发上腻了一会就只能换上衣服准备走了。他的宝贝实在黏人,但又不会任性地一直黏着他,有点太听话了。但这种听话绝不是为了讨他怜爱才有的——云宁是太为他考虑,是不愿意给他添麻烦才这样做的。
下午安排得很满,池靳几乎抽不出时间来陪云宁,为了能和他的宝贝一起吃晚餐,晚上的应酬都会尽量提到下午,但也总有抽不开身的时候。
“宝贝,晚上又不能陪你了。”池靳衬衫扣子都没系全,随手套上西装外套就走到正在给他挑领带的小孩背后,手臂换住云宁的腰,垂头咬着白软的耳垂,声音故意压得发低,“赶紧退休吧,到时候我就天天陪着宝贝…”
“对工作那么狂热,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打算退休了…”云宁挑出黑色细暗纹的领带,转过头来又发现池靳衬衫扣子都没系好,只好先把领带搭在池靳肩上,踮起脚去帮池靳系上纽扣,“早点退休好了,我也想和你每天晒晒太阳,晚上能出来散步…”
垂头就能看见小孩白软的手指灵活地帮自己系着衬衫扣子,连衬衫贝母扣温润的柔光都衬得云宁的手要软几分。池靳看的心动不已,又听着云宁小声的碎碎念,只是低声应着,目光柔和。
“池靳,我不是很在乎能在你那里得到些什么…跟你在一起,生活苦一点也没关系,我没那么娇气。”云宁声音还是小小的,只够池靳一个人听见,但是却很坚定的,“你想要的很多,只要是你想去做的,我只会站在你这边。”
云宁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有些时候他确实是这样想的。池靳的身价和家庭背景他都知道,他不是脑子里只有幻想和恋爱的青春期高中生,他已经是独立在社会上生存的成年人了,明白那些数字和姓氏所代表的意义——但是池靳就是池靳,哪怕今天池靳穷困潦倒,也是他的池靳。即使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他也更没机会去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
云宁真的很少提起他想要什么,他的小孩从来只向他讨要爱,鲜少听云宁说起来这个——也许是他总习惯性养着云宁的原因,所以他听到这些时,总觉得心口发烫。
只是池靳知道退休这种事离他太远了。大抵是十四岁之前过得太艰难压抑,知道那些寄人篱下的生活不好过,以至于他是一个充满野心而不懂满足的人,从不介意用更大的权力金钱来满足他的欲望和野心,为此背负责任更是习以为常——想要的越多也要等价的肩负的更多。
同样池靳也希望给云宁更好的物质生活,让云宁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他的宝贝没吃过多少苦——这些都是他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小时候是因为云宁懂事惹人喜欢,有好人家领养他。长大了是他的宝贝聪明又努力,有理想的大学和工作。云宁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跟了他以后他更不会让小孩吃一点苦。
是不是有的时候他太不会顾虑云宁怎么想了——也许是云宁太懂事了,总是不向他抱怨什么,就让他忽略云宁的想法了。池靳用手臂揽着云宁的腰,沉默了一会才像在说某种承诺般慎重地低声道,“再过几年,没那么乱了我就不工作了,多陪陪你…不会让宝贝等太久的。”
池靳说出的话永远都是像承诺一样,像是在告诉他某件事情将会发生,而不是用各种花言巧语来让可信度增添几分。这也许是池靳对他的吸引力之一,总是那么诚笃让人毫不犹豫地信任。
云宁在这一瞬间连以后院子里要种什么花池子里要养什么鱼都想好了——只是这样就骗得池靳下半辈子都要陪着他,云宁总觉得这样不对。池靳坐上现在的位置有多难他知道,却因为他一句话池靳就要放弃了——这个位置所代表的意味太过诱人,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连同父异母的弟弟也要来争夺,伴随着巨大利益而来的必定是风险——他太自私懦弱了。他害怕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危险,害怕再次失去池靳,哪怕知道池靳远比他想的更强大,可他宁愿池靳再平庸普通一点,也不想失去池靳。
明明知道池靳不可能平庸。他的池靳跟懦弱自私的他完全不同——池靳是天生的领导者,他沉稳果断,强大而令人信服。有足够强的心理素质,擅长掌控人心,会敏锐察觉与把握机会,永远理智冷静制定目标且极负责任。要这样的人一辈子只陪在他身边,只是委屈了他。
“对不起…我好像…又任性了。”云宁感觉心里泛起苦涩酸楚来,想就这样埋在池靳怀里蹭一下,但又怕弄皱池靳熨得笔挺的衬衫,只好稍微退开半步,“你要好好工作,今晚少喝点酒,你身体不好不能多喝…明天晚上再一起吃晚餐吧。”
换作别人大概看不出云宁现在其实很不开心,甚至可能还有点想哭。但池靳一眼就知道云宁肯定不高兴——无论是刚刚那句话,还是现在分明暗下去的眼睛都在告诉他,他的宝贝不开心了。一下子就猜出来云宁是因为刚刚他说要不工作了而自责的,池靳又一次确实地感觉到云宁是懂事到招人疼了。
看着小孩后退半步的动作,池靳可不会管衬衫会不会皱,他伸出手臂又把云宁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