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碎玻璃片只是黏着在足底表面,污染不是特别厉害,不用转到医院去打针了。刚才我给伤口消了毒,包扎了起来。注意一下这几天不要让伤口shi水感染。”
“至于药布的替换方法,我刚刚已经给您说了。”
周衍颔首。
家庭医生说完了话,就去一边收拾医药箱。
卧室门开了一个小缝,收拾完碎玻璃片的林妈把扫帚靠在墙壁上,满脸忧心忡忡地听着医嘱,一边点头一边向里屋望去。
里屋的King Size床上坐着许越溪,他的右脚搭在床沿,脚掌缠满了药布。周衍在他右侧而立,和家庭医生温声沟通着一些注意事项,左边是周淮,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许越溪额头上冒的汗。
周衍叫了管家去送医生出门,在卧室门外的林妈也作收拾去了,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许越溪神色恹恹,对周淮说,“周淮,你也出去吧。”
后者张了张嘴,倒是想说什么,却看到许越溪一脸倦容,便只说了声“你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于是房间里又只剩下周衍和他。周衍弯腰,在床头柜的便携式饮水机里倒了杯水给他,提前试了温。
“是温的,刚好可以喝。”
许越溪接过马克杯,两人手指相触,许越溪的手指有些微凉,周衍去找了空调遥控板,把暖气稍微开高了一些。
“宝贝,对不起。”周衍低声说,“刚才不应该那么冲动,害你受了伤。你听我说,我只是……”
许越溪想露出一个笑来宽慰他,可是在周衍看来,他笑的有些勉强,有些过长的碎发把他的眼睛挡住了一部分,单凭面部表情来判断,许越溪看起来并不高兴。
许越溪把马克杯放在床头柜上。
“衍哥,其实该说这句‘对不起’的是我。”他的指腹触及到周衍的脸,本来就强行赶工,工作量极大,再加上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动,男人形容憔悴,眼下一片青黑,露出的手臂还能看见一些淤青。
“按理说,周淮和你是养父子,他…是我的小辈。你出差前说他要回国,我当时不知道那就是他。事实上,我和他之前是情侣关系,我们在S大认识,但之后分手了,他去了国外。”
“我没想到,他是你的养子。说这些,也只是觉得恋人之间应该坦白,如果在你心里,我们现在算是恋人的话。”
周衍握住他的手,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征兆,“越溪,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当然是恋人,不,在我心里,你是我想与之共度余生的唯一一个人。关于这件事,你不用专门解释,我知道…是周淮强迫的你,你……”
“不是他强迫的我。”许越溪打断他的话。
“当年他出国,我们的恋情无果,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几周前典礼散场,司机把他送到了这间别墅,那是我时隔两年第一次见到他。你知道他第一句话跟我说的是什么吗?他说——‘儿子瞧不上,跟老子倒是玩上了。’”
周衍拳头攥紧,“他凭什么——!”
许越溪顿了顿,示意他稍安勿躁。
“说来可笑,我到现在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存在着什么误会,能让他说出这样让我难以、难以……”他顿了一会,似乎实在觉得那个词难说出口,他将目光转到了周衍身上,“或者,周先生愿意为我解答一番?”
他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向周衍,并且不再愿意同往常一样亲昵地称呼他了。
啪嗒,一滴滚筒的热泪落在了周衍的手背上。
周衍开始慌乱起来,“越溪,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许越溪哭的时候往往是极其克制的,甚至听不见急促的啜泣声,他只是靠在床侧,无声地流泪,“周先生,现在我只想听你说。”
于是周衍又能感觉这个男人似乎还是爱着他的,对他的情谊并不比他的养子少半点。他愿意听他解释,愿意听他说出这一切起承转合背后的真相,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周衍从抽纸箱里抽了几张纸出来,他想替许越溪擦拭眼泪,手刚一伸过去,就被许越溪偏头躲过。
“宝贝,你不要哭了。”他只能这样安慰道,爱人哭的时候,像是有一把刀在不停地插进他的心,随即满是鲜血地拔出来。
“是我。我设计使周淮出国,然后,我们顺理成章地认识了。”
所谓的真相一经曝露,屋子里一瞬间极静,许越溪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他背对着周衍侧身躺下,拉上了被子。
“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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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这几天,别墅里的气氛都有些难以形容。周衍和周淮轮流照看着许越溪,但如非必要,后者绝对不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开口主动说话,连坐在同一张餐桌上,都是一场无声的哑剧。说的最多是周衍,他全然不顾周淮还在旁边,这几天每天除了不是工作就是守在许越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