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铮,两年前,东海岸的那场战役,你可曾发现什么古怪?”
闻铮微微一怔,顿了顿方才说道:“殿下为什么这样问?”
“我怀疑军中一直藏着jian细。”
闻铮英挺的眉峰浅浅蹙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下意识地喃喃:“……jian细……jian……细……”
“对,”岚怀重重点头,又见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急忙追问:“阿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闻铮眉头蹙得更深,片刻后,他终于张了张口,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可又迟疑着没有立刻出声,岚怀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他反握住闻铮双手,紧张地在病床边沿坐下:“阿铮,如果你有任何线索或者怀疑什么人,请务必要告知我,岚凛年纪小,又涉世未深,我不能把豺狼留在海国,留在他身边。”
闻铮闻言呼吸几不可查地停滞了一秒,岚怀的这句话让他差点便要说出口的那个秘密哽在了喉中,闻铮目光不自觉地游移,像是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因为自己的动摇而心生愧疚,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低垂着眼睫,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
岚怀凝视着他,表情真切万分,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他本想再行追问,可窥见闻铮紧锁的眉宇间,那明显的挣扎与痛苦之色,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强行咽下。
握在手里的力道逐渐松弛,闻铮是什么性子,岚怀再清楚不过,帝国用尽酷烈的刑罚都未曾从他口中获得一星半点的情报,他一旦表示出拒绝,那任谁也不能使他改变想法。
海国朝堂内或许藏有叛徒这件事,岚怀绝不姑息,此刻又好不容易得见知情的旧部,他并非不急于求证,也不是害怕被真相打击,而是面对着这样一个刚刚逃离魔爪,连身体都尚未恢复的忠义之士,他实在不忍过度逼迫。
罢了,既然他现在不愿说,那还是先从长计议吧,至少现在岚怀可以肯定,那个该死的叛徒确有其人,而且从闻铮的表现看来,叛徒的身份地位似乎颇高,一旦说出真相,极有可能会引起海国朝政动荡,所以闻铮才宁愿缄默,宁愿独自承受所有的悲哀。
岚怀从病房出来的时候,秀丽的眉间攒着一片Yin雨似的凝重,心中反复思索的除却方才闻铮不愿道出的真相外,还有闻铮告诉他的另一件令他大为震惊的事——李承威冒着极大的风险、花费重金在私家诊所内建造了这所秘密实验室,而其目的竟然是为了研发可以使鲛人鳞片重新生长的药物!
闻铮作为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临床实验对象,在这几日里,他曾被残忍割去那些鳞片正在以缓慢的速度重新长出,新生的鳞片薄如宣纸,软如发丝,就像襁褓中的鲛人婴孩尾巴上的一样。
看见那些斑驳稚嫩的鳞片,岚怀无法不感到震撼。他记起李承威曾用鲛人俘虏沦为奴隶之后被人肆意虐辱伤害、拔去私密处的鳞片一事来恐吓他羞辱他,逼他就范,现在却不仅暗中救出被私下扣留的战俘,还悄无声息地研发出补救的方法……
岚怀从鼻腔中轻轻地溢出一声嗤笑,唇边浮出一抹鄙夷的弧度,真不愧是老狐狸啊,把怀柔政策的Jing髓发挥得淋漓尽致。
“怎么样,聊得还愉快么?”李承威从隔壁的实验室出来,身上套着件白大褂,鼻梁上架着副科研用的高Jing度眼镜,看起来像是刚检查完研究进度。
岚怀冷着脸打量他一圈,默默点头。
李承威无视他明显压着火气的情绪,温和地一笑:“以后你若是想见他,和我说一声,我随时带你过来。”
“李承威,”岚怀不理会他话里似有若无的人质威胁,转了话头冷冷开口,“麻烦你告诉我,这两年来,闻铮都经历过什么?你又是怎么把他救出来的?说得具体点,我要知道。”
李承威闻言微怔,顿了顿方才不确定道:“这个……你真的想知道……?”
岚怀坚定地点头,面容是极度的冷静,说出的话却犹如淬了毒的刀锋般尖锐,一字一字,掷地有声:“闻铮是我海国最光荣的战士,是我发誓要守护的子民,我要了解并铭记他在你们帝国所受到的每一寸伤害,每一分屈辱,我要将这些血泪和仇恨深深刻进我的骨血,终有一日,我一定会把这些痛、这些恨,涓滴不漏地全都还给你们!”
沉默,一阵令人胆寒的沉默,李承威面上终于有了难堪之色,不过他强压着没有将其爆发出来,岚怀冷冷地望着他,眼底的寒意犹如冰雪霜冻,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剑拔弩张的氛围令原本在廊道里忙碌奔走的研究人员都不敢轻易靠近,直到很久之后,李承威才终于率先将这层冰壁打破。
“岚怀,”李承威低低地唤他一声,“你听好了,闻铮少将的事,我只说一遍,你若是想铭记这段仇恨,就给我一字不漏地听好了。”
岚怀没有言语,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李承威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同样一眨不眨地盯视着那双结了冰的眼眸:“两年前,我手下的副将将闻铮少将俘获之后,对其进行了长达一周的拷问,用的是刑讯的方法,拷问内容是关于其被俘之前偷偷藏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