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威,今晚够了吧,我嗓子都叫哑了。”
岚怀穿着整齐的睡袍,系带扎得一丝不苟,领口也裹得严严实实,而就在前一刻,他还扯着嗓子时而怒骂李承威下流无耻,时而又从口中发出饱含春情的诱人呻yin。
李承威正在一边将被晃歪的大床推回原位,实木打造的床本来就沉,岚怀还坐在上面,李承威用力推了几下竟然没能推动,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又不愿意让岚怀轻视了他,便故作嫌弃地想要糊弄过去:“你能不能先起来一下,别一天到晚跟长在床上似的,那床都要被你睡塌了。”
岚怀斜觑了他一眼,望见他双手叉腰,一脸束手无策的样子,心里升腾起一阵报复的快意,不仅没有下床,还故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怡然自得道:“推不动就直说,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不会帮你呢?”
李承威被噎住,面上顿时露出些被人看穿的尴尬,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岚怀现在能偶尔跟他开开玩笑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又难得,便心甘情愿吃下了这个哑巴亏,勾了勾唇角,温软了语气:“是啊,我推不动,你来帮帮我嘛。”
“……”
岚怀觉得自己尾巴上的鱼鳞都炸起来了,头皮也跟着发麻,李承威这副逆来顺受的和善表情与他那张英武逼人的脸十足违和,叫岚怀想起了深海里极度危险又善于伪装的拟态章鱼。
岚怀更加不想靠近他了,只冷冷地哼出一声,闭了眼就准备休息。
也许是鱼儿天生感知敏锐,岚怀刚闭上眼不久便感觉到身旁气场沉了下来,他倏然睁眼,正对上李承威不怀好意的笑脸。
“干什么!”岚怀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闪电般往旁边一躲,远离李承威势力范围。
李承威丝毫不为所动,顺势欺身上前,占领了岚怀刚刚躺着的那块地方,被子上还残留着岚怀的体温和气息,李承威十分色情地深吸一口,表情陶醉:“好香。”
岚怀嫌恶地皱眉,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李承威,做戏归做戏,你可是答应过不再碰我的。”
“是啊,我答应过。”李承威一本正经地点头,又故作不解道,“可我现在碰到你了么?”
“……”岚怀气结。
李承威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容和声音都十分欠打,岚怀性子直,根本找不出什么话来反击,只好愤懑不平地又往旁边挪了点,并用多余的被子在他和李承威之间打了堵墙,再次闭上眼准备休息。
“岚怀?”李承威的低沉声音在耳畔响起,shi热的吐息搔刮着耳道,岚怀吓得一个激灵,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一巴掌拍了过去,却被李承威一个偏头轻轻松松躲过。
“你又要干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一声,你刚刚叫床的声音挺好听的,”说到这里,李承威顿了一顿,而后划重点似的特意加重了语气,“特别专业。”
“你……!”岚怀脸色霎时青白,“无耻!”
李承威笑得更开心了,最近他发现逗弄岚怀似乎成为了一种调节心情的极好方式,只要看见岚怀被自己戏弄得恼羞成怒却又无力反击的样子,那些积压在心头的Yin鸷都会被一扫而光。
连日来安插在首相、部长、总长等各位内阁大臣身边的暗探,都密呈了不少其贪腐违纪的证据,这些虫豸败类就如同长在李承威心头的一根根尖刺,拔除他们需要耐心和技巧,稍不留神便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这过程却着实令他痛心,尤其是在得知首相的儿子一怒之下将一名鲛人活活打死,李承威一见到岚怀便感同身受。
他想起曾经与海国征战的岁月,那时,帝国处理战俘的方式实在是不堪言说,虽然他管束军队纪律严明,对内曾明确下达过人道主义命令,不允许手下的兵将除拷问之外对战俘进行人格侮辱,可一旦战俘失去了情报价值,便会被帝国的权贵富商们高价买走用作yIn乐,那些鲛人的最终命运则不言而喻,而李承威为了稳固朝野人心,也就只好对这种龌龊事睁只眼闭只眼了。
如今两国休战,在条约束缚之下,仍无可避免地出现鲛人被凌虐致死的惨剧,而王不仅没有严惩,反倒为了拉拢内阁,甘愿为其善后做小,沆瀣一气,王的是非不辨实在令李承威心痛不已,同时更加坚定了他要替王将内阁成员彻底换血、将朝野内外彻底肃清的决心。
想到这里,李承威的心情再一次沉重起来,也许是因为近期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和缓,也许是因为刚刚得知那名鲛人贡品被杀一事,对自己没能信守承诺感到愧疚,也许是因为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偶尔也想找人说说话,鬼使神差般地,李承威便喊出了岚怀的名字。
岚怀立刻警觉地望着他,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虎狼之举,李承威倒是毫不介意,面色沉着地从床上坐起来,与岚怀保持着安全距离。
“岚怀,”李承威又低低地唤了一声,一声过后又不说话了。
岚怀蹙起俊秀的眉峰,面上已隐隐现出些不耐烦。
李承威沉默了片刻,终是轻叹一声,双唇快速翕动两下,几不可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