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晦带他们回了玉彩宫中,入了一处雅室,点起火炉煮了茶,将冬日的严寒隔绝在外。
茶水才刚煮好,话都还没说上几句,就听见有人在外面不耐烦地敲了敲门:“出来。”
“哦,小猫咪在叫我了。”挑挑眉,叶夏云单手撑地站起身,笑着摆摆手,“那先麻烦安哥你招待仙长了,我们马上回来。”
安明晦温和地点头:“外面冷,别待太久。”
于是叶夏云拉开门走了出去,在门开关的间隙中,秋淮无意间瞥到等在外面的身影虽然仍是一身红衣,但身形却明显比之前的少年高了许多,比叶夏云还要高些。
关上身后的房门,叶夏云一抬头就看见赤鸦已经甩下自己径自向另一边走去,便习以为常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笑眯眯地装傻问道:“诶,怎么换形象了,你不是要一辈子当安哥的可爱小猫咪吗?”
化作成年模样的赤鸦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心里想着早晚把这蝴蝶的嘴给缝上。
心机的白虎惯会在安明晦面前撒娇装可爱,一大目标就是让安明晦承认自己是只贴心的可爱小猫咪,但蝶妖一掺和进来就不一样了,这家伙嘴贱心又脏,每天张口闭口就是喊他小猫咪,明面上看着是随着他的心意来,但效果比什么都嘲讽。
非常矛盾,虽然本人的目的是做小猫咪,他自己能说自己可爱,别人能说他不可爱,安明晦说什么都对,但叶夏云天天追着喊他可爱小猫咪就让他想动手给安明晦做件白狐皮披肩。
所以赤鸦一般不在叶夏云面前用那副Jing致的少年模样,而是变回看着英俊且有点凶悍的成年模样,以堵住那张破嘴。
走出一段距离后,赤鸦停下脚步,转过身不耐烦地盯着叶夏云:“有事说,没事滚。”
深知安明晦不在场的时候这人不能逗多了,叶夏云配合地直接问出自己的问题:“你能看出来他记忆有没有恢复吗?”
“没有。”赤鸦回答得很干脆,“不可能恢复,我把那些东西剥离出去放在原来的世界了。”压根没带来的东西,说什么恢复不恢复的。
“真的?他的态度看起来可是有点怪。”
双手交叠着靠在廊柱上,赤鸦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有点像是大冒险时抽到了去跟隔壁的地中海大叔告白时的表情。
磨了磨牙,他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给出了自认为讲出来都嫌恶心的回答:“跟我没关系,谁让他就好你这口。你最好是别被讨好几次就心软,敢耍我我就弄死你。”
听他这么说,叶夏云诧异地挑挑眉,像是看到什么怪东西一样上下打量了半晌,一直到赤鸦快要忍不住动手的时候才啧啧摇头道:“哎哟,小猫咪还是个傻白甜呢,初恋就找上安哥这样的大暖男可真好,都没见识过人心险恶。”
这话夸张成分居多,主要目的还是逗赤鸦发火,赤鸦怎么可能不知道人心险恶,一般来说他自己就是最险恶的那个。
眼尖地看到赤鸦的手背鼓起青筋,叶夏云灵活地一个翻身跳过栏杆就跑,一红一白两个身影转眼间就在典雅的亭台楼阁之间追赶了起来,时不时还伴随着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
另一边,秋淮与安明晦两人对坐于雅室内,一身黑衣的仙人看了一眼对面垂眸品茗的青衣狐妖,开口问道:“你认识我?”
方才初见时,这狐妖就多看了他几眼,而一直到刚才,都还会时不时地看向他,眼底神色莫测。通常秋淮不会在乎这些事,这狐妖于他并无意义,对方心中所思所想自然也无意义,但这次不同。
他尚未弄清自己方才的异常是出于何故,只知道多半与那九尾白狐有关,所以与叶夏云相关的事物,他便多了几分探究的心思。
“失礼了。”歉意地微笑颔首,安明晦摇了摇头,“非是有意冒犯仙长,只是仙长之容颜,确与故人相似,故而便不由得……”
“你所言者,为人为妖?”
“是人类。”安明晦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回答,“我与那人并不熟识,但听阿云说,他是位佛法高深的大家。”
点点头,秋淮垂眸沉思,屋中安静了片刻,就听对面的狐妖开口道:“依仙长之见,人与妖可否厮守终生?”
“未定之姻缘,当问月老;已定之姻缘,无需问询。”
而叶夏云与那僧人之间结局已定,没有必要来询问他什么。
“那仙与妖呢?”
这话的指代对象太过明显,秋淮抬眼看向对面的狐妖,微微眯起眼。
看见那双眼睛里的冷漠与审视,安明晦笑着摇摇头,看向旁边炭火盆中跃动不停的火焰,轻声道:“还请仙长恕罪,我只是一时担忧。”
“阿云他……性子活跃,也很聪明,擅长察言观色,却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他面上总是笑着的,嘴上也总说些诨话,心里却未必那么轻松。”
说着,安明晦端起面前的茶杯,向对面的仙人略敬一礼:“还望仙长多担待,若阿云日后有什么不是之处,我且先替他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