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车的车身是用黄铜铸成的,正中的戏台像个黄金的宝塔,涂着油面的戏子抖擞衣袖,随着敲敲打打的鼓声yin唱。车前则有女童举着花篮,跑跑跳跳地抓着花瓣和红纸一同往外撒。
围在一旁的百姓笑着争着去抢那红纸,但凡抢到了,便被认为是幸运的好兆头,亲朋好友哄笑着一起喝彩。
宝塔塔心的钟声被花旦敲响,剩下的戏子们取出了金灿灿的鸟笼,应和着戏中掐好的戏份。
百姓嚷嚷道:
“放凤凰啦——!”
所谓“凤凰”不过是一些尾翼被涂的五颜六色或是黄金的鸟类,打开鸟笼后,只踌躇片刻,便展开翅膀冲向云霄。
人们齐齐叫好,伸长了脖子去看那些凤凰们。彩鸟们四散开来,恰有那么一只从皇城上方飞过。
皇宫内的守卫眯了眯眼,正要举起弓箭将其射落,就被同伴制止:“林统领说过了,不能射。”
守卫愣了一下:“要被罚的吧。”
“干活的别管那么多。把它往乾清宫赶。”同伴掏出火铳,顿了顿,“贵妃不是在跳舞么?图个吉利吧。”
守卫撇了撇嘴:“娘娘们扮仙女,倒是苦了我们这些干活的。”
那些彩鸟正是由长乐公主府准备的,它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飞得不快,很容易把握轨迹。
顾瑶瞧见了那只红紫尾的鸟儿,往它身侧射了一箭。箭矢擦身而过,彩鸟惊慌失措,扑腾了两下翅膀,往珍贵妃的头顶飞去。
顾瑶颇为满意,再度拉弓,仔细地瞄准翅膀。
她要一箭射透羽翼,不能留下箭矢。
箭矢俶地飞出,路径方向上笔直正中。于此同时,皇宫里的烟火被点燃,烟花宛如张开双翼的朱雀般腾升,参差的流光完全地遮蔽了顾瑶的身影。
顾瑶的眼里倒映着盛放的烟花,流光溢彩下,她猛地瞳孔一缩——
一束烟花击中的箭矢的尾部。
尾部直接炸开,只留下了半截箭身继续前行。
那只红紫尾鸟受了烟花惊吓,发出一声鸣叫,急然转变了自己的姿态,恰好将箭矢拍下。
Jing铁制作的箭矢,Jing准地从珍贵妃的眼前划过,割破了她的鼻梁。
一道血痕突兀在了她的面容上。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束寒光,太监们尖叫起来:
“有刺客!有刺客!!”
皇后和皇上都在庭外。
皇后没有同皇上站在一起,而是离了许多距离,坐在长风亭下的石凳上喝茶。
她微微垂头,饮下一口茶,接着,往长乐公主的方向上望了一眼。
那位公主殿下死死地盯着珍贵妃,双眼眯起,双手扣十置于腹前。而站在她身旁的春杏,流出了几分惊讶,神情似乎有些凝重。
皇后:“把春杏叫来。”
侍卫冲上屋檐,将珍贵妃带了下来。
珍贵妃眼眶通红,她差一点就被刺穿了眼睛,这让她又恨又怒。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跑向了皇帝,来寻求心灵上的安慰,却被侍卫拦了下来:“娘娘,你不能过去。”
珍贵妃怒气冲冲:“我差点就被杀死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过去!你算什么——”
她就站在公主们的案桌前,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如果真的有刺客冲着她来,为了确保皇帝的安全,她绝不能靠近他一步。
皇帝就站在了团团侍卫的安护下,忧心忡忡地看着,也仅仅是看着她:“怎么会这样呢?林成风去了哪里?”
林统领很快就出现了,他身披禁军铠甲,让禁军接管了保护皇帝的位置,亲自跪在了皇帝面前请罪:
“罪臣无能,先前因人手不足被差遣去看管烟火,护驾来迟。”
春杏将事情大概地同皇后说了一遍,无外乎是公主殿下想要吓珍贵妃让她出丑这类。
皇后扶住额头:“这妮子,真会给本宫找麻烦。”她轻道,“你也不知道劝一劝呀。”
春杏当即往地上磕了一头:“奴婢无能。”
“好了,她主意上来谁还能劝她?算了算了,此事不怨你,也好解决,退出个刺客就好了。”
皇后笑了笑:“那个坐在公主位置上的是个江湖人,他的目的,就是刺杀珍贵妃?”
春杏回答:“此人心思缜密,只怕此番此景不会出手了。”
“那就逼他一下。”
皇后轻描淡写地唤来许公公:“现在,让人趁乱把珍贵妃杀了吧。”
几位名不见经传的宫女太监慢悠悠地走到了公主案旁。前头正是被拦截着的珍贵妃,她泫然欲泣地乞求着帝王的垂怜,没有勇气在帝王的面前辱骂谁。
她忽然用余光瞄到了盛阳公主。
盛阳公主清纯的脸颊上画着她最不喜欢的浓妆,因为那样艳丽的妆容会让她想到皇后那个贱人。
她的女儿,像谁都可以,但必须不能像皇后。
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