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篱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十六年前,当年那三个年纪只有五六岁的小糯米团子一个个规规矩矩地立在他面前,口里软软糯糯地叫着他师尊。几个孩子嬉戏追逐打闹,老是惹事闯祸,何况他当时也才十九岁,还在贪玩好事的年纪,可是手底下有三个调皮捣蛋的小团子徒弟,他不得不收起自己贪玩的心思,再多的闲暇事情也不能想了,甚至洗手作羹汤,亲自下厨给小徒弟们加餐。可他还是觉得他这个师尊做的很不称职,修行一途他虽是指教得尽职尽责,可有关孩子们的心性呢,只心道这些孩子都是名门望族里的好根苗,修身养性之事他也是只字未提。
直到他在徒弟们闯祸不断,徒弟捉弄他,给他受气的日子里,摸爬滚打着过了六年,或许是过得太累,孩子们十一二岁才刚刚懂事知礼之时,他竟然是渎职放弃了继续守在徒弟们身边,径自一人进了洞府,开始了长达十年的闭关。这十年里,他也偶有愧疚过,但他更多是逃避,久而久之,离了徒儿们的聒噪打扰,倒也十分适应喜爱这样的清静闲适。可他并不知十年之后,出关之时,三个徒弟也长大了,竟还对他存了那样的心思,一个个大逆不道就是与他……
秋落篱有后悔过,可终究不知从哪里后悔而起,是后悔当初没有陪伴在侧,指导徒弟们成长,还是后悔当初做了错误的决断,竟是心软真收下了那三个徒弟,后来竟还多了一个心魔凤言。秋落篱迷惘了,他从未有过如此的无助失意,他仰头望天,可是老天爷哪里懂他心思,照样是日升月恒,不复昼夜,正当秋落篱于梦里哀叹之时,他竟是发现自己眼前的一切景物开始倒塌崩陷,他也随着那过去的一切被陷入了无尽深渊里,入眼是一片黑暗。
秋落篱于梦中惊悸醒来,心口还是那样躁动不安的不住地狂跳着,身上早已经渗满了细密的汗珠,还好只是一场梦,秋落篱后怕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眼却是对上了夜笙一双血红色的眸子。
“师尊~做噩梦了吗?”
本是担忧的一句,夜笙却是僵硬的说成了嘲讽扭曲的奚落话,秋落篱不置可否,别过头不再看那人,可一双大力的手将秋落篱的脸硬生生掰了过来,逼着秋落篱与自己强行对视,夜笙一双眸子冷得令秋落篱的灵魂都在战栗。
“呵,怎的师尊竟是厌恶我至此吗?还是师尊当真怕了我?”
“夜笙,你究竟还要囚住我多久?玄天门迟早会发觉你入魔之事,你明知道宗门许多规矩……”
秋落篱不想回答夜笙那无聊至极的问题,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毕竟,许多事都不抵堕入魔道这事重大,这样的事若是让其他仙门知晓,那是要群起而攻之的,到时候夜笙作为众矢之的,处境可想而知。可夜笙偏偏不理会秋落篱担忧他的心情,只是内心偏执地以为秋落篱恨毒了他了,而于秋落篱所说的被人诛杀,入魔便是他狂妄的资本,一入魔道,便是超脱这个世界的存在,在此世间再无人能奈何得了他夜笙了,独独除了他心心念念爱着的师尊。
“徒儿就是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们又能奈我何?!师尊,徒儿不过是贪恋一个你罢了,他们若敢来坏我好事,我才不会顾忌什么同门情义,来一个杀一个!”
越是想要得到,便越是疯狂地去追逐,路上的绊脚石都会被他一个个无情地踢开踏碎,秋落篱读懂了夜笙那眼神里可怕的疯狂,他终究是不忍,可又怕说了重话会刺激地夜笙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做更多无可挽回的事。
“夜笙,你若再执迷不悟,终究不会有好下场的!收手吧,跟为师回去落霞峰!”
秋落篱说罢,夜笙却是不管不顾,托起秋落篱Jing美的下颌,神色痴迷地望着秋落篱,眼瞳里满满都是映照着秋落篱的身影。
“回去?师尊,你是装糊涂还是不愿承认想明白?已经回不去了!从你不信我所说的话那一刻,我与师尊你,已经回不去了!嫌隙都生出来了,彼此的感情哪里还有以前的那般纯粹!干脆我就把事情做到绝路吧,我要让师尊你,除了我夜笙一人,别无其他的抉择!”
夜笙歇斯底里地嘶吼宣泄着自己一直积郁的复杂情感,爱恨交加,唯有失去理智地独占那个人,他才会彻彻底底地安下心来。
“你疯了!你以为你瞒得了多久?!你也不怕牵连了你的爹,也不怕那些仙门逼迫你的爹娘,亦或是直接逼迫你伏法?”
秋落篱依旧不放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他却是瞅见夜背后的黑色魔气越来越浓重,浓重地好似要把夜笙整个人渐渐侵蚀,成为一具嗜血的傀儡。
“呵~师尊,别再多想那些毫无意义之事了,乖乖听话,我就会一直宠着师尊你的,绝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我只要有了师尊你,我再无其他奢求,若真是天下名门正派要来讨伐我那一天,我临死前能与师尊缠绵悱恻,醉生梦死,这也算是再好不过的下场了!”
秋落篱再也无言以对了,夜笙对他执念太深,渐已成魔,再难回头。秋落篱不忍去想那难以预料的恐怖结局,望着自己被废去的双腿眸色黯淡无光,要是能逃出去就好了,去求一求掌门亦或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