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梅萼初凝粉,不觉小桃风力损。
梨花最晚又凋零,合适归期无定准。
阑干倚遍重来凭,泪分偷将红袖印。
蜘蛛喜鹊误人多,似此无凭安足信。”
淡淡的嗓音飘散在漫天的梨花香中,顾惜朝收回了探向车窗外的视线,慵懒的靠回了枕垫,随意的翻开一本杂书看着,心思却怎么也落不到那上面去了。
胸口泛起剧烈的疼痛,仿佛那人修长如玉的手指紧紧的握住她石头般坚硬无情的心,带着对她的怨恨用力的握紧,碎开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再同蛛网那般彻底痛苦的蔓延开来。
她曾许诺‘若有来世,定还他一世相守’,如今她偷得一世悠闲,却已经成了她人,又该如何的去面对他?
“姑娘,你这诗好虽好,却太不合当下了。这梨花飘雪,开得风姿绮丽,这般的美景,姑娘你倒好了,竟念着梨花落了。”碧婷埋怨的瞪向自家不知趣的小姐,自己一副观赏的好心情都给念没了,徒增了些伤感出来。
想到自家小姐念的诗词,碧婷又看向了那梨树林中的谪仙公子,眼里多了些迷茫来“姑娘,那位公子也是在等人吗?”
顾惜朝翻动书页的动作一顿,抿紧了唇瓣,拿起玉骨扇轻轻的敲打了下碧婷的脑袋,淡淡的道了句“可看够了?”
“不够......”
碧婷灵动的眼睛离不开外面白清如雪的梨花,和那树下的白衣人影,但是马车的行进却让那些令人留恋沉醉的事物都渐行渐远,便只好失落的放下了竹帘,愁眉不展的问顾惜朝“姑娘,待回了京都,我们再寻个日子来看这些梨花好吗?”
“嗯?”顾惜朝漫不经心的敷衍着,她若真回了京都顾府,定是要日日呆在院儿里哪也不愿去的。
忙碌了一世,便再也不肯多动下身子了。
碧婷讨好的扯了扯顾惜朝的衣袖,透亮的眼里充满了期盼“姑娘便去一次吧,奴婢想知道那位公子可等着了他的心上人?”
“等不着。”
顾惜朝眼底掠过了一丝黯然,面上的神情却是一副懒散淡漠,似不将方才的那些放在心里。
“姑娘怎么就晓得等不来了?那公子谪仙般的人物,又有哪个女子会那般的无情!”碧婷不满的皱起了鼻子,她这个年纪对情情爱爱难免多些期盼的,听不得半分的不好。
任碧婷这丫头生着闷气,顾惜朝再不言语。
心思絮乱的已经无心书里的内容,好似有细细麻麻的红丝线缠绕在她的心上,勒的她窒息难受,不断顺着丝线滴落血水。
她心里不禁的自嘲,这世间还真有她这般无情的女子,任凭那人如何痴情的等待,也挽回不了她弃他而去的决心。
就算如今再见,她也未停留半分。
车队进了城门,融入到熙熙攘攘的繁华盛都之中,孩子脾性的碧婷早已忘记了刚才的气闷,好奇地趴在车窗边张望外边喧闹的街道,满脸的欣喜兴奋。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碧婷先一步出了马车,揭开竹帘开心的说道“姑娘,我们到了!”
带了喜爱的玉骨扇和那枚凤令出来,顾惜朝踩着矮凳下了马车,抬眼望去,她们正在顾府的正门,朱红的大门敞开,几名粗布衣裳的下人等在门外,为首的中年女子面容和善,眼角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细纹,她身上的衣裳相对多了些绣花暗纹,想来就是顾府的管家了。
顾钰朝动作轻盈的翻下了骏马,把缰绳递给身旁的小仆后,就朝着顾惜朝这边走来,朝那驼衫管家温和的笑道“刘姑姑,三年未见你的身体可还健朗?”
“大姑娘,七姑娘!”
对顾钰朝和顾惜朝见了礼,刘管家领着她们往府内走去,边面容慈蔼的笑着回应道“劳大姑娘惦记,老仆近来无病无痛,尚还能多服侍大人和姑娘们几年。”
刘管家从小便是这顾府的家生子,同着尚书大人顾渊一道长大的,至今都尚未娶夫,也是因此,将顾家的几位姑娘们都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待她们亲和关切。
“大姑娘这边请,少主君和小太孙都在厅堂等着姑娘你呢!”刘管家笑容满面的望着心急如焚,不再顾及其他率先走远了的顾钰朝,心里生出些欣慰来。
大姑娘被派去福州已有三年,如今总算是熬出了头,回到京都一家团聚了。
又看向神情懒散,与三年前大不相同了的顾惜朝,刘管家眼睛一亮,惊诧的感叹了句“七姑娘变了不少!”
顾惜朝手中的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自己的脸颊,歪头好奇地向刘管家挑眉问道“那姑姑说,这是好是坏?”
“自然是好的。姑娘变开朗了, 也变的俊气了!”刘管家满脸的褶子都深了几分,欣喜的夸赞道。
她们家七姑娘以前的性子不讨喜,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头,也从没见怎么笑过,尚书大人虽然不是有意的,却也因此渐渐的忽略了这个嫡幼女。
不过现在看来,大姑娘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这不,整个人的气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