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关于硝烟、战火与金戈铁马的梦。
说来很奇怪,她曾做过许多太过真实的梦,甚至囹圄困顿到无法醒来,穿梭其间,让人难以辨别与现实的真伪…
雩岑悬浮在一棵熊熊燃烧的参天大树旁,细絮的战火波动,将空气加热得翻腾褶皱,像是海滩一波又一波打岸而起的浪花般飞舞,她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就像是隔离与战场之外,又仿似身在其间的错位时空,那黑白与色彩相互切错的倒暗光影并不刺眼,阳光安静地给远处的青山镀上一层琉璃光转的膜色,好似与这xuerou横飞的修罗地狱身处于两个时空。
也许早在那黑白光影的交错变换,又也许在那锥刺而来的长枪若虚无般穿过她的身体,径直没入她身后那举着宽刀的魔族兵将的胸口之时,她便已然意识到这不过只是个奇异而又飘忽的梦。
雩岑默然地看着面前的血光四溅,看着那飞洒的滚烫猩红若星点般喷散在高温的空气之中,逐渐流失光亮的暗紫瞳孔坠向山涧的无垠之壑,无神倒影的眼眸深处,似乎还深深篆刻着那个仙兵满是血污的面庞,也只在下一秒的功夫——
尖锐枪尖尚还鲜血淋漓地往下滴答流淌,那手持长枪的仙兵的头颅已然被另一个杀疯了眼的魔族利落砍下,接连着云层中不断掉落的黑影往下坠去。
更吹落,星如雨。
血洇黄土,翻飞的旗帜滔天焚燃,黑烟顿顿,直插云霄,一片萧瑟的尘土战烟之中,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在那血与火之间吞噬殆尽,乱石之上,残缺的件件尸首横斜搁浅,血染成河。
而至那最高之处,一道高大银铠身影手持雷霆长剑只身而立,剑气肃杀,雷封万里,其周之见,便有三道身影呈三角阵势分列而开,身上无不魔气阵阵,乃之猎者,为唯正中一人一剑。
那中之身影略略策动,眨眼之间,便已与那齐攻而来的三人交手十数有余,流利散落的雷霆剑雨在那狂风之中万箭齐发而去,额发微动,那高大的身影挥动那撼天的神兵,侧向的俊脸明明只闪过一瞬,那熟悉却陌生的脸庞却仿佛在那一瞬间禁止。
雩岑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仿若桎梏于时空破败的窗口,无法动弹,甚至连出声的资格都被剥夺而去,像是被关在一个透明牢笼之中的旁观者。
那是…玄拓?!
眼熟的高挑身形与背影,却难以将面前这个男人与她所认识的那个玄拓相关联而起。
稍显青涩的脸庞冷漠孤傲,独有着年少轻狂的鲜活与傲气,淡然而不失那高高在上的尊贵,饶是只身立于那修罗地狱之中,仿也自信得能杀尽鬼神,闯出一道黄泉回路来。
那厉兵秣马的年轻战神,独立于那险峻的不败之巅,一切胆敢挑战其威严的敌人,都将成为那嗜冷神兵的剑下亡魂。
这是雩岑从未见过的玄拓。
年轻又仿若那不可直视的太阳,耀眼而夺目。
哪怕周身是那腥血污砌的地狱,他干净傲然得,也能凭空立起那圣洁的朝敬圣殿。
那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般一呼百应、数十万热血男儿为之欢呼臣服的男人…
她所认识的玄拓却是沉默寡言,周身气势收敛平和到,仿若与空气的浅温都融为了一体。
雩岑曾听过他的很多事迹…从十万魔军的一夕覆灭,到平顶绝崖的举世大捷,包括那为之令人毛骨悚然的魔族三怪尽是殒命与这般年轻之神的剑下,可历史终归是历史,再多惊心动魄的战役,再些血流成河的惨烈,不过成为了史官记叙中,那轻描淡写的一笔。
血腥的气息仿若夹杂着那硝烟战火,熏进了她灵魂表皮肌理的每一寸血rou,雩岑眼见着那道身影在三个熏紫发黑的魔气中时隐时现的打斗身影,并不像那实战演练课上关于一招一式,一接一防的错落有序,甚至于甩出的每一个剑招无不留有余地,力至九分却不走空,杀招之意转眼变成防招之首,破却空门又抵挡着另一个方向的袭击。
她曾看过许多华丽的招式,御剑长空的一百零八朵剑花,还有那流溢青光的飞雪舞式,无不令所看所感之人拍手叫绝…那绚烂的灵力翻飞,如今放在这招招致命的战场上,恐怕瞬间便会被人戳成筛子。
不知为何…雩岑忽而想起了零随曾对她腿法的百般挑剔。
倘若放在这般混战的硝烟战火之中,那平日少流的汗,恐怕便会变成那洞穿胸口动脉的血。
真正的战争,永远都是直向要害的嗜杀狂攻。
没有多的华丽技巧,也没有所谓的剑花和起收之势,容错率几近为零的交手之中,一招不慎便是命与血的代价,像是兽类逼至生死之间的扬首厮杀…唯其胜者,唯其生。
残酷而又简单的丛林法则,在这一片迷蒙的腥甜之中不断上演。
“啧啧…如此一个毛头小子,毁伤老夫十万Jing锐,噱头倒是浩大,上界所谓的战神?…哼,不过如此。”
一片混杂蓝紫魔气灵力的混沌之中,一个须发艳红的老者手持那三叉魔戟迎面攻来,数万种浸染其上的奇毒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