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那时,她看到的是站在季芹藻身后一步远处,一位着玄黑长袍,面容沉静,长身玉立的青年,而对方也正用充满审视的目光看向她。
她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对方的视线虽然有压迫感,却并不算逼人,也没有敌意。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很胆大突兀,所以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睫。
即便一直深入简出的玉衡君,在拜师大典之后,就完全没有在自牧峰出现过,可毕竟他是她的师叔,顾采真还是记住了他的模样了的。
然而,上一世的那个晚上,她在青华池第二次见到池润的时候,并没有认出他来。
因为彼时,他是赤身裸体沐浴在青华池里的一个……陌生的少年。
顾采真有些怔然,那张秀美俊俏又迷离灵动的面孔,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她的脑海里。
她心神大震,连外间季芹藻和花正骁的话都变得模糊起来。
“师傅,那顾采真她……她是不是……是不是……”花正骁问得磕磕绊绊。
“不是。”季芹藻答得斩钉截铁。
“真的不是吗?”花正骁有些迟疑。
“不是。你师叔推算出来轮回劫的劫数,卦象中显示乾为天,阳盛眚凶。阳者,男也。便是应在我再收徒上,也该是收的男徒。”季芹藻顿了一顿,也许是担心他继续纠结此事,终于还是多说了几句。
顾采真是季芹藻的关门弟子,那日拜师大典他们师徒礼成之后,他已经对外宣布不会再收徒了。
“那她……会不会……是您的那一线生机?”花正骁的语气陡然激动了几分。
“不知。”季芹藻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淡然,“我既收她为徒,其余一概不论。不管她是我的劫数还是生机,我都已经应下了。”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郑重严肃起来,“你师叔那边,我已经告诫过他,万不可再插手这件事。如今,我也要你答应,一切顺其自然。”
花正骁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是,师傅。”
薄软的衾被下,顾采真慢慢握紧了手。
怪不得,池润那时要用那样的目光审视她。因为,她是季芹藻本不该收下的弟子,却也不是卦象中“阳盛”的男儿身。他是不是也在判断,她到底会是一场劫难还是一丝转机?
而季芹藻之后会剖她的内丹,是不是也和这轮回劫有关?
顾采真自嘲地勾起嘴角。按照目前的情况推测,很显然他们都觉得,既然她是女子,所以那劫数算是避过去了吧?
阳盛眚凶……阳盛……
她虽是女子,却的确阳盛。
从上一世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来看,她显然不是季芹藻的一线生机。
她是他的死劫。
就连牵扯其中,试图插手和干预轮回劫的池润和花正骁,对他们而言,她亦是他们的死劫。
为什么……她好像笃定,上一世,他们都死了?可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池润……季芹藻……花正骁……还有萧青……他们……
头很疼,几乎要炸裂一般的疼!顾采真下意识想要抚额,却失手将枕边的糖罐子扫落在地。
“哗啦!”一声,瓷片碎满地,饴糖满尘泥。
第六十七章 相扣
几乎是瓷罐落地碎开的瞬间,一白一红两道人影先后推门而入,身形如风,瞬间便到了短榻前!
他们快,比他们更快的,是那两根陡然又出现了的线。
它们也是一白一红,几乎在门缝被推开的瞬间,就如同两道颜色特别的闪电,一改之前犹豫慢吞的样子,电光火石间就飞到了顾采真身边。红线弯曲,缠住她的手指迅速上行,眨眼间就绕住了她的手腕,顾采真有种错觉,它几乎是贴着她的脉门,好似在确认什么。白线也目标明确,径直飞至她的脖颈间,明明动作快得凌厉,却很轻柔地环住她的颈子,仿佛这颈项是什么易碎品,它缠绕住了她的咽喉……不,是她颈边的动脉……它就这样轻轻地靠在了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颈部血管上。
因为是突然爆发的剧烈头痛,顾采真的脸色苍白如纸,而这两条细线所展现出来的,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行动力,更是让她心中警铃大作!虽然迄今为止,它们都未曾做出加害她的举动,可就冲着它们来历不明神出鬼没又这般行事古怪,万一哪天它们针对她了,她岂有自保之力!
更何况,它们一个盯着她的脉门,一个盯着她的脖颈,都是人体要害的地方……
她眸中闪过一丝冰冷危险的光,心中戾气暴起!
此时,一双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采真。”是季芹藻叫了她一声。
这带着平和淡定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智。
虽然因为剧烈的头痛而身体紧绷,顾采真还是尽可能任由自己的神情显得松懈一些,眼中暗色的光也随即消隐而去。哪怕她再不信任季芹藻和花正骁,也不能在脆弱的时候,在她明明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表现出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