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秾回到春喜教时,天色已晚,除了巡卫,教中没什么人走动了。她行至惊鸣殿前,恰好看见扶云起从前门走出。他难得一个人,身边没有黏着杨姿娉。
扶云起自然也看见了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有一瞬的迟疑,而后他竟一反常态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李秾一愣,步伐也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扶云起走近自己。
四下无人,一时寂静的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李秾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没来吃饭。扶云起突然开口说道。
李秾正想着自己为何要在此浪费时间,结果扶云起突然说话,吓了她一跳。
嗯?!
扶云起低头看着她,又说道:你去哪了?
不关你事。
何事这么晚?
说了不关你事。李秾语气不善起来,心想我为何要与他在这里奇奇怪怪的,一面转身想走。
最好别让教主知道你又私自外出。
李秾翻了个白眼,教主肯定会知道,那家伙明天绝对会跟他告状。
知道了。她挥挥手,打算回自己院子。
扶云起在原地看着李秾的背影,一步、两步、三步离自己越来越远,突然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明明今晚月色也不撩人,明明都忍了那么久,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地就失了心智,脱口而出道:亥时我去找你好吗?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不该说,不该冲动,这几年都忍耐下来了,为什么偏偏今晚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李秾身影顿住了。
扶云起的心好似被一根细丝高高地吊了起来,它扑通地跳,那样快,想要赶紧落回肚子里,却被丝线束缚着,又疼又慌。
李秾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转过身,目光幽冷地看着他。
见到她的反应,那丝线即刻间便断了,心好像冻住了一般,又冷又硬,终于落回了他肚中,却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冻得发疼。
李秾双目直视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见恼怒,也不见羞愤,好似扶云起的话对她没有半点影响。
对不扶云起语气艰涩,说道。
你知道吗那显然是一句道歉,但并未说完,便马上被李秾打断了。
不,你不会知道。还不待扶云起有回应,她便立即又自己回答道,语气平静好似没有波澜,因为我从没与你说过。
扶云起,我真希望那些年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因为我觉得你恶心,
说完,她径自转身走了,也不理会他作何反应。他刚刚说的话令她真切地感到一阵反胃,他原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么?
李秾觉得心里堵了一口闷气,一路上脚步不停,只管闷头往前走,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小院。
房里亮着烛光,甫一踏进房门,飞鸢便迎了上来,她一直在等着。
你回来啦!
李秾点点头,勉强露出笑容说道:我回来了。
你可用过食了?飞鸢又问道。
用过了。其实没有,但如果实话实说,飞鸢必定要去为她准备吃食,?飞鸢,你快去歇着吧,不用陪我了。
好啊,那你也快些歇息。飞鸢不疑有他,体贴地将床褥铺好,便提着一盏灯走了。
李秾走进里间,飞鸢已在那里布置好了沐浴的热水,房内也弥漫着一股淡香,是她常用的司合上祝院。她疲惫的轻叹了口气,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迅速褪去衣物,将长发盘起,迫不及待地跨入木桶中,将整个身子浸泡在还烫着的热水中,即使因动作太急躁而溅出不少水花也不在意。
滚烫的水流柔而紧的包裹住她的身体,在这样舒服的时刻,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多酸痛,今日施展轻功的时长太久,体力透支得厉害。早知这么累,就不去跟着他们了,戏没看着多少,反倒被人抓住了把柄。明日又该被教主训斥了,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糊弄过去。
其实她私自外出不算什么大事,若放在以前只需跟教主软言认错也就算了,然而这几年教主脾性大变,也不像以前那样宠她,只希望明日他不要太过生气。
想到这里,李秾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当时便不现身了,这次违令外出,估计往后会被看管得更严。
至于那个蠢货,还是这样令人憎恶,若有机会,必定要除掉他!李秾恶狠狠地想到。
另一边,扶云起在原地一个人怔愣地站立了许久,直到被巡夜的守卫唤醒,才游魂般走回自己住处。
他一路上都很是不解,不断回想李秾的那句话。他扪心自问,今晚一时冲动确实是他不对,但她也不必用恶心二字来形容他吧?再说当年的事他也道歉了数次,况且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为何她还要这样执着地放在心上?他究竟是犯了多大的过错,这么多年都不肯原谅他?并且,最令他愤怒且不能理解的是,她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否定他们过去的情谊,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