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手机,学校也没有电脑,余温和杨帆商量好有事写信,打到邮箱里。如果真遇到急事,就给班主任打电话,余温在车站听杨帆连背了几十遍班主任,数学老师,语文老师还有余温的QQ号,才放杨帆走。
多年后,等余温和杨帆都长大了,见识到世界的黑暗和深不可测的人心后,总是为当初杨帆离开家乡一个人去拍戏感到侥幸,幸好不是骗局,幸好遇到的都是好人,幸好安安全全的回来了。
余温送杨帆坐上火车,站在车窗旁看着杨帆,眼睛瞬间就shi润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眼泪冒出来,但就是抑制不住。杨帆坐在火车上,看着余温傻笑,往后瞅了瞅,还没有人坐过来,把衣领子拉下来,露出脖子上的红印,伸舌头傻笑着。
余温看到后,下意识的往旁边看,发现四下无人伸手指着杨帆,命令他拉上衣领。杨帆冲着玻璃哈口气,一层水雾覆盖住玻璃,看不到车外的景象。
水雾上开始浮现出图画,杨帆身后画了一颗心,本想接着在旁边画第二颗心,韩余背着包走过来,杨帆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擦干净玻璃,冲韩余打招呼。
站在底下的余温看到一清二楚,室外的温度冷到刺骨,余温不停的跺脚取暖,但脸却又热的发烫。杨帆对余温挥手再见,余温还没来得及追上车跑几步,就被巡视人员发现,推搡到站外。
杨帆开心的无以言表,小脑袋一定顶在玻璃上看沿途的风景,愉悦的心情可以随时飞到窗外,这是第一次离开家,去遥远的远方,而且还是去挣钱,杨帆畅想着自己归来时一书包一书包的塞满钱的场景,对着窗外的景色抑制不住的笑起来。
韩余看见杨帆的表情,对着杨帆说:“像你这么喜爱生活的少年不多了,看到美景都能笑起来。”
杨帆愣了一下,定睛看了一下窗外的景色,荒芜凄凉,这算的什么美景,但自己刚才就是对着这景色笑了起来,也不好解释什么,只好点点头。
韩余想起自己初见杨帆的那天下午,杨帆坐在坟头前,一坐就是一下午,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今日,对着窗外无人过目的景色,他竟也能自嗨自乐起来,韩余为自己找到这么一个形象达标,热爱自然,眼神充满着故事的沉默少年感到无比庆幸。
杨帆收起笑,但脸上开心的神色根本掩饰不住的往外冒,韩余拿起相机定格住杨帆十六岁时欢喜少年的模样。坐在火车上优哉游哉离开家乡的杨帆还不知道,自己从学校离开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去了,打那之后,伴随杨帆的除了提前到来的成年的烦恼,还有让自己束手无策的未来。
三十六时,杨帆经常拿起这张照片回忆自己的十六岁,当时怎么会这么开心呢,失去的可是自由啊,怎么会笑的出来呢。
余温推着车回到学校,他Yin沉着脸,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害怕杨帆在遥远的北方出点什么事情。雪花还在天空上飘,被风吹得迟迟不肯落下,学校的喇叭上播报着领全校人沸腾的消息:“因今夜会有暴雪将至,全校明日听课一天,请同学们注意安全。”
全校瞬间沸腾了,嗷嗷的叫声回荡这个教学楼,一群人乌央乌央的扛着扫帚出来打扫卫生,但凡能用的卫生工具都被带了出来,交代的任务是扫雪,但真正的作战方式确实打雪仗,老师是管不住的,抱着保温杯回到了办公室聊天。
简凡走过来,笑嘻嘻的对着余温说:“过来,我给你说个好消息。”
余温伸头靠向前去,简凡一把把手伸进余温的脖子,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来往脸上扣一个大雪球,接着大笑的逃离现场,简凡以为余温会愤怒的掉头追自己,但是余温没有,他抖了抖校服上的雪,缩了缩脖子,继续朝教室走去。
往前没走几步,又有人一个雪球直击余温的脖子,余温接着抖了抖脖子,没有理会。
这雪来的不早不晚,偏偏事杨帆离开的时候下,早下一天,还可以和杨帆打雪仗,晚下一天,也不必在全校欢声笑语中送杨帆离开,这六角形的雪花真是不长眼,不挑个好日子落下。一起打雪仗的人都不在了,雪下个什么劲头。
奚阳站在班级门口,看到余温走过来,喊道:“杨帆呢?”
“我怎么知道?”
“你和他一起出去的,怎么不知道?”
“知道你个头。”余温手插口袋里,脖子上的雪化成水往背上淌,心里一股气没地方撒,瞥了一眼奚阳,走回自己的座位。
“不知道就不知道,怎么还骂人呢。”
奚阳在门口拦住余温,余温一弯腰闪过去,接着朝座位上走,脸上写满了别惹我,奚阳刚要说话,就被同桌拉出去玩雪。
雪下的越来越大,气象局发布道路结冰预警,全市的学校停课一天,住校的学生在宿舍呆着,哪里都不允许去。余温说是待在宿舍里,接着上厕所的空档就溜到了墙边,想着爬墙出去。
夜间的雪都被风吹的黏在了墙上,又经过冷空气的加工,滑的根本下不去手,怎么爬也爬不出去。想出去总是有办法的,实在不行,还有浑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