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围城的战役，在妖族皇子展着缤纷的双翅拎着韩朗的脑袋从天而降、再将楚霄一脚踩在脚下之后，结束得干脆利落。
原本以厚盾利矛守着门口的卫兵没有了守门的意义。在二皇子承诺只要放下武器便给他们一条活路之后，统统束手就擒。妖族将这些卫兵与楚霄带来的十几个佣兵统统上了枷锁，关押入了韩朗府邸地下的囚室。
而那只曾伪装成猎犬的灰黑魔狼却化作了身材高大的人型，将楚霄扭送进了韩朗原本的卧室。楚霄眼尖地认出，这个妖族就是当时将落月作为礼物送来的所谓使者。
“妖族到底要做什么？”楚霄挣了挣双手上坚固的铁链，意识到自己很难逃脱。
“那要看我弟弟想做什么。”灰狼呲了呲牙。
弟弟……楚霄立刻明白了这只妖族的身份。他倒忽然对自己此刻的处境看开了：妖族的大皇子在自己院子里做猎狗，二皇子在自己脚下做妖奴。这种说出来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的事情都能发生，自己坠入圈套，也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
“你们是为了那个链坠而来的？”楚霄皱起眉，他并不知道那件家传的东西有如此重要的用途。如果知道……
如果知道，那天的傍晚，在那个黑发的青年抬起一张苍白秀丽的脸，对他说“我能拥有一件您的东西吗”，那个时候，楚霄觉得，自己也很难说出一个不字。
魔狼没有回答，砰地一声关死了门，离开了。
楚霄叹了口气，索性躺在床上休息。他闭着眼睛想了很久，脑子里却总是那一片华丽的羽翼，逆着光，被耀眼的日光镶了一片的金边。
窗外明丽的日光慢慢西斜下去，给屋内镶金的床柱投下长而扭曲的影子。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昏暗，忽然，吱呀一声，被牢牢锁着的门打开了。
一个修长矫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楚霄抬起眼睛。
那个身影他极为熟悉、又仿佛极为陌生。妖族的二皇子落月站在他面前，手里执着一盏煤油灯，微微摇曳的灯火映着他干净秀丽的眉目。他的羽翼收回去了，穿着一身剪裁利落、材质硬挺的黑衣，金色的纽扣直直扣到了领口，显得整个人气质清冷又…禁欲。
和那个赤着身子爬在他脚下，眼尾晕着浓烈而艳丽情欲的妖奴，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自己真是受了很久的欺瞒……然而，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身姿利落的俊美皇子，楚霄却觉得，并没有想象中的受骗的愤怒。相比之下，倒更像是松了一口气的坦然——哪怕赤裸着身子被塞在笼中也无法磨灭光彩的青年，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玩弄的卑贱妖奴。
他原本就应该这样，强大，骄傲，耀眼。
“你来做什么，皇子殿下？”楚霄抬起眉毛，将“殿下”两个字加了重音。
“和您聊聊天。”落月把手里的煤油灯放到了桌子上，照亮了整间卧房。
“不是报复回来吗？”楚霄轻哼了一声，“韩朗这里用来报复的东西大概不少。我觉得，殿下可能非常知道那些东西的用法。”
落月微微睁大了眼睛。“您对我的误解可真多……”他轻轻一笑，“要报复，也是您报复回来啊。”他低下头，那颗小小的金色链坠在他胸前闪着一点微光。
“这件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楚霄微微皱起眉。
“我暂时不想说。……但是，这是您的先祖的制品，它必须真心实意地转送才能改变归属。所以，我必须让您亲口把它送给我。”落月微笑，“我成功了。”
他的手指转着颈间的项链，“它是我的了，我不会再把它还回去。”
“……你是皇子。”楚霄坐直了身子，凝视着面前的青年。“就算你需要这件东西，也可以用别的方法。你…不需要用那种身份。”
“如您所见，我是半妖。”落月轻轻勾起唇角。“妖族是我的臣民，然而半妖也应该是。”
“所以我觉得……”落月轻声说，“总该有人知道半妖们都在经受些什么。”
“我可能跟您说过，我认识一只很漂亮的雪豹。”落月的眼睛里有一些悲伤的神色。
“我刚才去看了他。他几乎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安凛了。妖皇总说，半妖们没有什么用处，当贡品送去人族就可以了。可是……”落月唇边的笑容有点苦涩。“那种生活，很糟糕啊。”
楚霄默默地没有说话。他也记得韩朗脚下的那只发丝如雪、眼睛碧蓝的雪豹，也记得隔着厚重的木门也能听到的，绝望哀求的哭声。
“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很多啊。”落月低低叹了一口气，“总得先让人族接受取消岁贡这一回事，要不然，不送半妖，就要送妖骨和妖血，也一样的糟糕。”
“所以你们拿穆坦城作为目标。”楚霄点了点头。
“是啊，总得让人族知道，妖族并不是没有能力毁灭人类的城镇。只是，从前妖族只是缺一个足够有力的领导。和平有很多换取方式，用岁贡可以，用威胁也可以。您说是不是？”
如果站在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