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盈盈如梦初醒,缓声道:“我怎会为难你……你是二爷的儿子,我怎能为难你……”
她将身后的红木大门打开,示意道:“你跟我来吧。”
舒作诚得到指示快步上前。
见他身旁的两名男子也紧跟其后,于盈盈有所犹豫,开口问道:“这二位是……”
“这位是贯清谷现任谷主,汤尹凡。”舒作诚又将手伸向颜京墨,介绍道:“这位是……是傅平生傅大侠生前的故交,颜京墨。”
于盈盈屈膝道:“盈盈有礼,见过二位郎君。”
他三人随之进了那扇高门,穿过层层走廊,七折八转,这才来到室外一个隐蔽花园之中。在花园的尽头,有一个两层高的矮楼,而他们要寻的东西,多年来一直安存于此。
于盈盈小心翼翼地从方角柜中捧出一个做工精致的紫檀匣子,她轻轻地将那物托付到舒作诚手上,似是有些恋恋不舍。
她轻声嘱托道:“这便是二爷存放在小女子这里的物件儿。这些年来,我一直把它们当做是舒二爷留给我念想儿。本以为不会有人来取,盈盈已做好带它入棺入土的准备。今儿能遇见小公子,也是有缘。盈盈一直把这匣子当做宝贝一般守着,还望小公子能小心妥善处理。”
“盈盈放心,我绝不会辜负盈盈的一番心意。”舒作诚连声道谢后又道:“二爷本人若是知道能被人这般牵挂着,在九泉之下也会无比欣慰。”
舒作诚打开木匣,果不其然,他所寻的乌蛇蛇毒正在其中。
除却这小小的药瓶,匣子里还有一把生了锈的铜匕首,一枚石印,一把折扇,一根木簪,和一块玉佩。
舒作诚将药瓶掂量在手中,好在它没有挥发太多,这毒还存有大半瓶,够他救命用的了。他很是欢喜,小心地把它揣入怀中。
随后他取出那根木簪,木簪曾被精心上过蜡,故半点儿都不曾腐朽。他看向于盈盈,道:“二爷给你雕的簪子,你不要了?”
于盈盈面带惊讶,问道:“你怎知……”
“我知道,这是他赠与你的信物,所以我不要,把它还给你。”舒作诚有一阵子对雕刻极其上瘾,闲来无事便借此消磨时间,久而久之,雕功见长,那些成品虽不入流,却也像回事,糊弄糊弄旁人还是足够的。
就连舒渝非脖子上的坠子,也是他当年亲自雕给匪央郡主的信物。
于盈盈喜欢木兰花,他便亲自刻了木兰在这簪子上。
于盈盈目中含泪,双手接过那根玉簪,泣声道:“……我舍不得戴,不如好好存着。”
舒作诚怔了一下,眨眨眼睛,道:“那你便放好了。”
颜京墨则是自木匣打开后,盯着里面的匕首和玉佩发呆,那人双目腥红,极为克制地颤抖喘息着。汤尹凡看出他不同以往的反应,却迟疑许久,也不敢开口询问。
舒作诚示意他,不必忍着端着,大可亲自取来。
颜京墨如获至宝,紧张地将那两个物品从中捧出,贴于胸前护着。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玉珠一般潸潸落下。他哭得无声,却极为痛苦,极其悲伤。
见状于此,在场之人也不好过问。舒作诚只得装作看不见地模样,认真检查着过自己从前用过的扇子,毕竟十几年过去,即便是仔细存放着,这等、纸质之物也难免会变得老旧,但开合依旧顺畅,不耽误使用。
剩下的石印,是他从前落在这儿的闲章,也是他计划送给白均一的生辰礼物。
他毫不见外,向于盈盈讨要了个荷包来装它,临走时见着紫檀匣子也不错,索性一并带着。
一路上,颜京墨都失魂落魄,他个子极高,跌跌撞撞又摇摇晃晃得行走在街道上,如同一幅行尸空壳,根基不稳,随时都会倒下。行至一家铺面前,他是真的再也行不动一步,便擅自扶着门前的柱子,瘫坐在地。
“你在这儿看好他,我去给他寻碗凉茶来。”汤尹凡对舒作诚道。
“那你快去快回。”虽说他不方便询问,但看那人这副模样,舒作诚难免好奇。
颜京墨从怀中掏出那两个物什儿,轮番的看着,他紧咬下唇,面容复杂,又哭又笑。
从几个月的接触之中,舒作诚发现颜京墨一直都是贯清谷最为理智的存在,他虽是个管家,却是个聪明人,他舒作诚的印象里,他一向都豁达从容,坚实可靠。如今,傅平生的遗物能教他悲恸至此,舒作诚从此便猜得出那人在他心中的地位的重要性。他的安慰无用,他却有意出言开解。
“舒某从前……有幸见过傅大侠几面。”舒作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拘小节的坐在那人身旁:“他是江湖上鲜有的端人正士,是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舒某很是佩服。只可惜他英年早逝,受奸人所害,亡于江湖纷乱之中。”
延熙十二年,傅平生身负重伤,死于长安。
凶手至今不明。
舒作诚知道此事之时也颇为震惊。在此之前,他二人还曾相逢于青州,傅平生亲自拜托舒作诚帮其鉴别飞鱼秘